炉上烧了新炭,屋内被熏得温暖舒适。叶安斜靠在榻上,专注地看着棋盘上的形势。
“你之前让我留意的昆山神玉已经有消息了。”陆印盘腿坐在叶安对面说道。
“嗯,辛苦。”
“你要给谢樽准备?”
叶安之前托他留意昆山神玉的消息,昆山神玉蕴于昆仑山脉,乃难得的奇珍,寻到一块难于登天,颇需机缘。
而神玉只有在启用浑天仪时才会需要,谢樽已经及冠多年,叶安也已经穷尽所学,倾囊相授,按照旧例,浑天仪此时就该交到谢樽手上了。
“你猜。”叶安调笑道,又落下一子。
“修宁……”陆印有些担忧,玉印塔上的浑天仪对使用者的伤害,纵然有有昆山神玉抵御也无法完全消除,叶安的身体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若他再强行支撑,再次启动浑天仪,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浑天仪应当尽早交给谢樽才行,但叶安的态度……一直都很模糊,但这毕竟是玉印塔的家务事,他也不便多言。
“你曾说过,不再过问天下事。”
“时过境迁。”叶安低声道。
“你曾与我说过,仁者哀世,智者欣愉。”陆印定定看着叶安,轻声道。
叶安落下一子,玉质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这次叫你来可不是为了昆山神玉的事。”
叶安轻描淡写地把话转了过去。
“用不了几日,你那侄子便要到了,届时你便把他领走,别让他粘着我徒弟。”
这话一出,叶安一身飘然若仙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
但陆印的重点显然放错了地方。
“你又……”
“诶诶诶,打住!”叶安抢在陆印说完之前开口道。
“只不过太过了解他们罢了,我可没用上卜算。”
听叶安这么说了,陆印才放松下来仔细想对方刚才说的事,陆景渊还活着他早有听闻,说不上意外,唯一有些意外的是陆景渊又和谢樽牵扯到一起去了,兜兜转转还是没变过。
他倒是不介意带上陆景渊,只是,陆景渊恐怕并不会信任他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皇叔吧。
“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愿。”陆印端起茶抿了一口道。
“……”叶安又蔫了下去。
让陆景渊自己选,那结果可以说是基本没有悬念了。
“若他执意要与谢樽一道,你要如何。”陆印问道。
听见这个问题,叶安沉默了许久,才道:“那便……随他们吧。”
到姑苏的最后一段路谢樽并未选择水路,到达姑苏时距离除夕只剩七日,空中飘着撒盐似的细雪。
“哎,这一路被那鹅毛似的雪片砸了一路,还是这姑苏香雪雅致,称得上一句碎玉琼花。”谢樽下了马车,伸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细雪。
盐粒般的雪片落入掌心的一瞬就消失无踪。
“似灞桥风絮,然清绝更胜。”陆景渊道。
文人墨客笔下的姑苏城他见过不少,在此之前却从未来过,流亡之前,他都未曾出过长安地界。
果真如水墨一般清雅,一颦一笑皆有袅娜风姿,足让人神思为之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