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彭总临走之前都告诉过我,别想好事。至少今年,我是不可能负责西北公司的。我只是暂时看守一下,相当于过渡时期的看守内阁。”
冬子听到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差一点笑起来了。
“越是在接近胜利的时候,越是要谨慎。乐极生悲这话好像没什么道理,但实践中,就是那么回事。”
此时的丁哥,说话也显得正规起来,好像他真当上了领导。但冬子明白,他说得没错。古人讲: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大概说的是一个意思。好事已经快来了,就莫乱想别的好事了,把目前的把握好,不要让好事变坏事。
丁哥给冬子一个深沉的眼神:“你不回设计部是正确的,如果彭总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忙帮不上,反倒给别人说法。我有句话,你别有意见。为了你的事,别人拿来攻击彭总,要不是孙总帮忙,彭总还真有些吃不消,这话,你能理解吧?”
冬子点点头,丁哥是自己人,明人不说外话。
“你就在西北公司,吃不了亏,反正两头拿钱,你也赚了。如果你回设计部,那某些人面前晃,有些人又要拿你说事。你在这里,好歹远有彭总帮暗忙。近呢,有我在,毕竟我算是资格比较老的人,新来的老总也会给我一些面子,你就低调地工作,啥事没有。等到这个过渡期过了,咱们兄弟再大展宏图,这个时间,你等得了吧?”
丁哥说的是实话,但冬子听了,内心却感到难受。原来以为,按彭总的说法,自己是个优质资产。而今天,在公司的人事斗争中,自己几乎成了彭总的负资产,自尊心上,受到了严重打击。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他的话没什么不对。一个推销员,说好话容易,说让人听起来舒服的话,表现应酬的话,那是他的专业。但当他说出不好听的实话来,是明显把你当自己人了。
回想起彭总走前给自己的说法,彭总帮自己分析的前途,明显不在公司的发展上。这一切都说明,自己要寻找自己的幸福,在公司,呆长了不好。
择日不如撞日,燕子在重庆,我为什么不利用春节期间,到重庆去找她呢?彭总说得没错,自己的人生设计,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燕子。
“丁哥,咱们什么时候放假?”
“咋的,你要提前回湖北?”
“不是,我的父母都没了,好像无家可回,听说重庆的东西很好吃,我跟你到重庆去过年,咋样?”
丁哥一听这话,兴奋起来。他不断讲重庆的好处,什么江崖洞磁器口,什么朝天门解放碑,火锅美女茶馆小面,说得滔滔不绝。
“我跟你说,你要是在我家住,我欢迎,我家有三个房间,住得下。如果你嫌不方便,你到我万达广场那边的新房子住,也行,可以拎包入住的,都是精装修,家具都配齐了的。”
看到丁哥这种热情,完全不是单纯的出自对家乡的喜爱与怀念,也完全不是客套的邀请与热情。他是出于对冬子真诚的欢迎,冬子觉得,很是安慰。一个人是否真的是你的朋友,他的态度,虽然可以假装,但是,长期相处的人,是看得出来的。
“你家有新房子,为什么要住老房子呢?”
“老房子离学校近,我老婆上班方便些。再说,孩子的外公外婆家就在附近,他们之间好走动。有时,我回家时,家里空无一人,还不得跑到岳父家去蹭吃蹭喝。老实,我忘了跟你说,咱岳父是大饭店厨师出身,他做的菜,可以这样说,你只要吃一次,一生都忘不了。”
冬子一听厨师这两个字,眼睛就放光了。原来,自己父亲是厨师这事,已经渗入他的血液了。
“真有那么神吗?”
“嗨,他也不是最正规的厨师,毕竟没考过厨师证。他那个年代,都是师傅带徒弟。那些年,他也跟师傅学过,也掌过勺的。当然,他师傅才是高手。他后来改行做管理,直到退休,他师傅还为这事可惜呢。”
这种传统的师傅带徒弟的方式,才是最扎实的学习。冬子知道,作为厨师这东西,有点类似于艺术,没有那种出于自然的模仿与好奇,根本学不出来。
“那得拜访拜访。”
“你也对厨艺感兴趣?”
“我只是个食客。”冬子没有透露自己曾经的职业。毕竟那职业也太低端,况且,在一个重庆人面前,你自称是厨师,那是凶多吉少的。
突然,冬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丁哥,你说你新屋在万达广场,是吗?”
“对啊,不是广场正中心,但只隔一条街。那可以说是最新的繁华位置了,很热闹的。风景也好,逛街也好,保证不寂寞,所以,我才给你推荐的。”
“是哪个区?”
“沙坪坝。”
地点对上了,就是冯警官所说的地方。燕子,有可能就在那附近。要说重庆的情况,自己为什么不先问丁哥呢?但是,这是自己的,又不想把它说出来。在公司,燕子的事,只有彭总知道。
“你怎么对这个地方感兴趣?”
“就是问问,老听说这个名字。这样,丁哥,我如果要去,也不住你的房子。毕竟你新家,自己没住,我去开荦,这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房子是用来住人的,况且咱们是兄弟,空着也是空着。”
“我说不好,是咱们湖北有个风俗,这新屋,最好莫给外人住。”
“你莫跟我讲湖北风俗,到重庆,咱们不讲究这个。更何况,你又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