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听说冬子自称是厨师,还是司机。但最终给她证实的,是一名优秀的设计师。一切解释就合理起来。一个南方上市公司的设计师,其实社会地位收入水平甚至生活阅历,肯定低不了哪里去。
但这种比自己还要高的人,却没有一点铜臭味,很接地气,很随意很自然,与之相处起来,很舒服。哪怕是开玩笑,他也没有过分的时候,哪怕是有意见,他也是很善意地表达。这样的男人,应该是优秀的。
有了这个判断,小夏看冬子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但一直没有得到冬子的回应。
文艺女青年,总是有自己的办法,今天上午,她就试了一下。在冬子面前,她故意表现出对冯警官的欣赏,甚至冯警官在设计电脑程序时,她故意凑在警官身边,保持着很亲密的状态,其实,这一切都是小夏的设计,她始终保持着一份警觉,来观察冬子的状态。
冬子居然没有一点嫉妒或者不自然的状态,这让小夏非常失望。人们常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但是,自己把纸送到他面前,他就是不动。
后来小夏故意拒绝冯警官吃午饭的提议,因为,她再也不想做这种无意义的游戏了,她只想早点离开。甚至,要不是为了工作,她连电话号码也不想给冯警官留。
但是,这种心理状态,并不是指小夏已经爱上了冬子。这才几天,一切谈爱都太早。只是,她对冬子有些好感罢了。姑娘的骄傲,在她这个各方面都优秀,从小被夸到大的人身上,尤其突出。她只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让冬子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对自己产生好感。
她今天为什么要穿这一身,平时最让她骄傲的衣服?还不是为了考验自己的魅力值,是否在冬子的眼光中体现出来。昨天晚上,她连夜把冬子的两本设计画册反复看,还咨询了学建筑设计的同学,得到几个专业名词来夸奖冬子,以期找到更多的共同语言。
她想证明自己的骄傲,但在冬子这里,却收获了失望。这种失望,甚至让小夏怀疑自己的魅力。
今天早上,在来的路上,冬子苦口婆心地劝自己,不要到南方的歌厅去,看样子,他是动了情绪的,是关心自己的。其实,这只是个借口而已。小夏也曾经想过去南方,但只是想想而已,从来没有下过决心。
丢掉眼前这一切的收获,投入未知的南方,不要说自己的父母不同意,就是自己,也没有这种勇气。
让更优秀的男人欣赏自己,甚至喜欢自己,这是文艺女青年的本能,或者说是思维习惯。
因为,专业搞音乐的人,是以上舞台为目的的。舞台是展现魅力与美丽的地方,这就是职业情感。
冬子哪里知道这些呢?他只是看到小夏情绪上的阴睛圆缺,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在冬子的眼中,小夏不仅是优秀的,而且是幸运的。自己的经历,比她惨多了。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自己根本不可能完全与她在一个水平线上。
两人误会着对方的美好,各怀心思地干着共同的事情,这真是个奇妙的组合。
一个人如何定位自己,是从身边参照物出发的。在冬子身边,大量优秀的推销员与设计师,让冬子觉得自己是名菜鸟。甚至,自己的能力都对不起自己的收入。更莫说,冬子见识过综合素质如此之高的彭总,专业精神如此之强的孙总,与孙总一起谈话的那些专业人士,所拥有的专业能力,思维水平,视野广度,思考深度,冬子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学不到位。
这种卑微带来的随和与谦虚是骨子里的,更莫说,他那些卖烧烤的经历,是从底层滚出来的人,对整个社会,整体上是仰望的。
在女人方面,冬子对自己的定位是唯一的,那就是燕子。冬子觉得,只有自己努力奋斗,才配得上燕子。所以,比燕子条件更好的女性,冬子除了欣赏以外,根本没有产生爱情的奢望。
当然,爱情不是条件的比较,有时,它来了,猛然给你一击,你才发现,你爱了。
冬子是个忠情的人,他已经在燕子身上,想象了最激动最美好的爱情,虽然只是想象,但也足够填满自己的思念。所以,只要燕子还在,冬子就没有空间,留给其他的女性。
说实话,连燕子,冬子都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配不上她。
回到城里后,冬子在固定路线开着车,终于到一个小区门口,小夏说到:“这就是我家了,不上去坐坐?”
“不敢,怕你爸把我打出来。”冬子玩笑到。
“你没坏心思,谁打你呢?”小夏又是一句挑衅。
“万一误会了呢?”
“谁误会你,瞧你长的那样!”小夏假装生气地下了车,刚走出一步,再回过头来,对冬子说到:“那碟子,如果不想听,明天就还我。”
冬子感到很奇怪,明明是送我的,怎么还想要回去吗?他不理解,为什么今天小夏说话,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这只是小夏的一个试金石。女生有时候说话,得反着听。比如她就冬子“瞧你长的那样”,表面上是责怪冬子长得不行,其实,女生说出这句话时,十有,是对你的其它方面,已经有好感了。这就像著名的赵氏小品的一句话:“一般女人说男人傻时,事情就有百分之八十了。”
接上孙总,在外面吃了饭,两人还到城墙上走了一圈,并且到那个城墙边的秧歌场,看了一会,当地人扭秧歌。这种火辣热闹的场面,与孙总长时间一个人思考实验的孤独,形成了反差。
孙总在回来的路上,对冬子说到:“古人说少莫入川,老莫进陕,果然是有道理的。”
“这是什么道理?”
“少莫入川嘛,四川妹子漂亮多情,你沉溺于男女感情之中,就无法做大事业了。老莫进陕,你看那些扭秧歌的老人们,身段眼神是多么火辣。一辈子辛苦的陕西人,到老了,好像突然迎来了第二春一样,男女之间,好像热闹了起来。”
“第二春,有什么不好吗?那生活不是更有意义了吗?”
“老人谈恋爱,如同老房子着火,可怕不可怕?”
说得两人都大笑起来。孙总出来,就是为了调节情绪的,从紧绷的实验与科研环境中解脱出来,也是一种放松。在这个时刻,他的话往往有玩笑故意的成份,此时的结论,他故意不严谨,就是给思维开个情绪上的玩笑。
两人回到宿舍,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