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咏薇一瞬怔愣之后,还是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有,徒儿并未被伤到。”冷栀空抬眼看她,轻叹一句“那就好”。片刻后,他自顾自接上话头:“那持利器行凶之人,可已经被收押进刑房了?”谢咏薇点头:“今晚毁药草田那三人,弟子都已经让护卫队把他们送到刑房去了,还特意吩咐他们分开关押,不准让那三人碰面,您看,是否需要您亲自去审一下?”夜风徐来,驱散了白天闷热,又不至于让人感到太冷。在盈盈月色之下,好似冷栀空的话语也显得格外轻柔。“好,我知道了,阿薇辛苦,先回去休息吧。”谢咏薇略点一下头,她有些拘谨,到底是没有进冷栀空的小院,只在即将告别之时向师父行了个万福礼:“弟子告退。”回到霞月轩。谢咏薇借着手中提灯的光亮,抬手,解开门锁。她进到里头,又转过身去,插好门栓。经过那挂着一盏小灯的月洞门之时,谢咏薇不禁驻足停留,她抬眼看,那盏小灯,此时正在漆黑夜幕中,静静放着亮。身上衣袍被夜风吹动,谢咏薇再抬头。原本高悬于天际之上的一轮明月,不知何时被沉重乌云遮住,再不见了光彩。不知怎的,谢咏薇心情莫名沉重。她抬头,与浓重夜幕对视了好一会儿,轻轻吐出一口气,才又迈开步子,向自己卧房走去。今夜颇不宁静。就连谢咏薇的梦境也不例外。文阳城。蒋眠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调侃,只自顾自来到一个角落。这个角落是存放曾经与自己交流信件的专门角落。为了掩人耳目,平日曾青也会寄一些无关紧要的信件过来。而蒋眠也总会定时派人去取这些信件,好像这些信件对他而言挺重要一样。至于这些信件,不受蒋眠指派之人,是不能去查看的。因为那个角落上的盒子一向有密锁,只有受蒋眠派遣之人,才能解得开它。看着蒋眠朝那个盒子走过去,调侃声音慢慢散去。大家聚精会神盯着这个自称为“少主使者”的人。他们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能不能打得开密锁,如果他能打得开,他就是少主派来的人无疑,若是打不开……那就是混进来的冒牌货了。至于对待冒牌货,天虹教一向不心慈手软。众目睽睽之下,蒋眠不紧不慢,以一个稳定的步速,朝那盒子走去,他从袖口内掏出一把钥匙。眼看着就要到验证真假使者的环节。众人终于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就连旁边几个坐的远的,此刻都不禁屏住呼吸,眼睛瞪大,身子不自觉朝那使者所在方向倾斜。他们实在太好奇了。因为往日少主派来的使者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如今当着众人面取信件的使者,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使者”身量颀长,又穿着一件斗篷,挡在那密盒之前,遮住了众人视线。有心急的,忍不住“蹭”一下站起来。他身后椅子与木质地板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那声音还不小。原本投在使者身上的视线,此刻,不少都转移到那心急之人身上了。看着这种人略带着指责,又夹着嘲讽的眼神,那人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慢慢拉上椅子,又坐了下来。“咔哒”——这一声非常轻,但在这寂静地窖内,却清晰可闻。众人眼睛里不由得泛上惊奇,那把栓在密盒上面的锁,被打开了,那这不就意味着,这个“使者”,是正牌货?不少人失望地挪开视线。也有人翻个白眼,发出一声轻嗤。他们还以为能逮到一个扮着少主使者身份进来的人,不仅看一场好戏,更亲自参演这桩大戏。毕竟,少主派来取信件之人,昨日才来过。而且,在文阳城内,负责取这密盒内信件的人,从来不穿斗篷。怎么今日,就换另一个人来了?而且,这个人还打开了密锁。医仙谷。残垣断壁,战火纷飞,战马踏破城墙,这些熟悉的战争情景不是第一次在谢咏薇梦里出现。但这一次,它连接了一些另外的画面。在兵戈乱舞,战马腾跃的间隙,时不时会掺杂几幅朝廷上的画面。其实到底讲的是不是朝廷,谢咏薇醒来之后也无从判断。醒来之后,她就记得那些画面中,总有一个穿明黄色龙袍的身影,但那些画面中的皇帝,却让她感觉很不好。而在这些闪过的画面之中,也总有一个穿黑袍子的男人。谢咏薇看不清他衣服上的花纹,但就是莫名知道,他是北离的皇帝。按理说,大渊与北离虽然维持着表面平和,但实际上仍是暗潮汹涌。而谢咏薇作为大渊重臣之女,应该对北离有着天然仇恨才是。但对北离的仇恨从来没有人教谢咏薇,就算是他那个上过战场杀敌,与北离真切交战过的爹爹,也从来没有让她去怨恨北离这个国家。谢咏薇曾经试探过爹爹对北离人民的看法。那一天,谢世安沉默了很久。他终究还是轻轻笑一声:“百姓是何罪之有?一旦开战,两国哪边都讨不到好处,战争,从来就没有胜利者。”重生后,谢咏薇理解他的意思,但不能表现得那么清楚。于是乎她只能仰起头来,用略带纯真的眼神看爹爹。果然,爹爹温热手掌落在她头顶上,换了一套小孩儿也比较能接受的的说辞:“北离也不全都是坏人,“就跟咱们大渊也不全都是好人一样,怎么说呢?还得看人,至于那个人怎么样,“可能就得亲身跟他接触才知道了,总之,别想太多,把他们当普通人一样对待就行。”他说得轻描淡写,谢咏薇却从其中尝出不寻常的味道。现在想来,他那句“大渊也不全都是好人”,好像意有所指。:()咦,你也重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