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槐将一切打探都放入心底,面上不动声色道:“韩相请说。”
韩徵已经下了决心,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周旋,反而十分直白的问道:“太尉身为武将,自然是比我懂战事的,此次南方失陷,我请问太尉,此番提议不出兵,可是有别的理由?”
武槐眉眼一凝,目光如炬。
他望着韩徵道:“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自然,”韩徵目不转睛的与武槐对视,眼中不夹带一丝个人情绪,十分冷静的回复,“若非如此,南方失陷多城,且连连战败,此时危急存亡之际,若不增派援兵,以我军衰竭的气势,很难重整旗鼓打出胜仗,连我都能看出来的道理,太尉征战沙场多年,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何不提议增援?还是太尉有其他私心?”
听完此话的武晏成眉头紧蹙,猛地起身,显然想要插话。
武槐轻轻的抬手,以手心面对武晏成,显然是阻止。
武晏成眉头仍旧未松,韩徵乃诛心之语,若任由其发挥下去,于太尉府的名声有碍。
但此时父亲极力阻止他插话,显然早有应对之语,因此武晏成又卸下那口气坐了回去。
武晏潼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武槐看着韩徵,抚须大笑了一声:“韩相对我有任何怀疑都要拿出证据,不然空口无凭,便是污蔑。”
“况且,这大庆也是我之故土,真要失守,于我来说又有何益?”
韩徵眼神闪烁,似乎仍旧有所怀疑,仍旧紧盯着武槐不放。
武槐老神在在,任由他看,脸上一副坦荡的表情,还十分悠然自得的端起茶杯品了口茶水。
过了半晌,韩徵才收回目光,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太尉又如何劝谏陛下不可出兵?”
“你当真不知?”武槐的话问的意味深长。
韩徵呼吸一屏,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武槐真会如此大逆不道。
他尽量平复自己的深思,回道:“太尉的想法,老夫又如何知道?”
武槐掸了掸自己的衣摆,知道韩徵在装,因此直接挑明:“我只是想让百官知道,如今高居圣位的皇上,到底有多没用,甚至不止是没用,连对局势的基本判断都没有,且此刻还在想聚拢势力,你认为他上位,就算此战打赢了,以往的百官还能在朝堂站稳脚跟吗?”
韩徵听到武槐的讽刺就开始蹙眉,终于在武槐说完后忍住不道:“太尉慎言。”
“无论如何,陛下既然已经上位,那我们就应该以君臣相待。他是君,我们是臣,岂敢妄加议论?”
韩徵不置可否:“那只是你们眼界狭窄过于迂腐,有谁说这皇位坐上去便是稳当的?身为大庆之主,定是有能者居之,你们将这权利加了许多条框的限制,才会到今日无人可拥的地步。”
说实话,韩徵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坚持,可转念又想,武槐这话根本是无稽之谈。
若天下真能任由所有人认主,那岂不是任何乡野村夫只要有这想法,都能于微末之际,带领百姓起义?
那这国家将有多少战事?百姓将永远处于战乱之中,再无安宁的日子。
而平日里种田的百姓,岂不是为了这个位置,还要四处拉拢?
若权利一旦没有束缚,那便是无形的战场。
韩徵摇头,望着武槐,心中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