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的,这些药草应该值三斤米的价钱了。”黑衣姑娘难掩激动地抱着米,家里终于可以吃饱饭了。
她转身冲着坡上的并不起眼的角落叫喊道:“娘,我们有米吃了,快出来分辨草药。”
喊了两嗓子,那边角落并没有人影,风吹过,隐隐有啼哭声传来。
“婶子你等会儿,其实是我娘累得睡着了。”黑衣姑娘面上闪过担忧,让妹妹在这儿陪着,她抱着米飞快跑了过去。
何梅见静静站立在原地,以为很快就会出来人,霎时间却听那处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终于有米吃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
哭声透出的绝望令人心悸。
附近经过的难民望了两眼,又很快收回,神情漠然地继续赶路。
这种事情太多了,他们也经历得太多了,眼泪早已哭干,可人总得活着,得逃荒去寻找一线生机。
何梅见状蹙眉,又揉了揉耳朵,除了方才那姑娘哭声,她还听到婴儿哭声。
她抓紧那一大袋草药,她看向频频往哭声那处张望,面色焦急,明显想离开这里去看看又犹豫的灰衣姑娘。
“走吧,去那边看看。”
“谢谢婶子!”
当两人走到乱石岗角落,就都愣住了。
下一瞬,灰衣姑娘扑过去痛哭,何梅见看向两姑娘身侧的妇人,看来这就是她们的娘了。
侧身躺着的妇人面色青灰,两颊深深凹陷,手脚比麻杆还要瘦。
何梅见过去探了下鼻息,没气了,再捏了捏她手关节,邦硬,看来人已死得透透的。
可惜,在饥饿黑暗的笼罩下,这个年轻妇人没能坚持到黎明的曙光。
何梅见敛眸静默,目光一转,看向尸体怀里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那是什么?”她问。
黑衣姑娘掀开妇人衣襟一侧,“是我弟弟。”
夕阳柔和的光线下,何梅见惊讶地看着襁褓里正两颊鼓动,努力吮吸妇人乳水还未察觉亲娘生命逝去的婴儿。
“我那时候哭应该吓到了他,他哭累了会饿,就……”黑衣姑娘哽咽着道。
这时候襁褓婴儿又哭起来。
“怎么办,弟弟又饿了……”灰衣姑娘不知所措,她想要再哭,可是哭并不能解决问题。
何梅见从怀里拿出一油纸包的奶粉,这还是在延沙城那次准备的,可惜那时婴儿没能活。
“这是奶粉,额……用水冲一冲便是牛乳,给你弟弟吃吧。”
说着,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壶水。
灰衣姑娘看着这牛皮壶,目瞪口呆,薄薄的衣袖竟这么能藏东西。
“谢谢婶子!”接过水和奶粉,两姑娘执意给她磕头。
何梅见抱起襁褓婴儿,感觉沉甸甸的,好奇问道:“这娃娃多大了?”
眼下并没有热水冲泡奶粉,不知道他喝了会不会生病,可不喝他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