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那些胡话,好像又隐隐约约并不是完全毫无道理的胡诌一通。
功成并不着急,反而慢条斯理给她讲道理:“你看你看,又来了,我给你说过几次了。昨日好好的,和今日发病,各是各的,没有关系。若按你的道理,昨日好好的,今日就应该好好的,那明日也应该好好的……那岂不是应该一直好好的?这天底下哪还有生病之人?”
他之所以跟蜜痴儿娘子扯这些,也是经验之谈。
他以前没有经验,到了病患家中,总是一去立刻便把人制服,喂了药丸,统共不过眨巴眼的时间。人家见他这般轻巧,原本愿意给的酬金总会折半。
后来总算学得聪明了,知道前后要把时间拖长,显得自己辛苦。虽然治病关键还是那一点东西,但延长时间,假意装模作样一番,最好弄得满头大汗,这样病患家属便觉得物超所值。酬金如数奉上,有时还会多给一些。
其实拖延过程越长,还不是病患之人多受些苦楚。
不过他这般和蜜痴儿娘子胡扯,洪浩却又多听得几句。
“臭牛鼻子,又来关你屁事又来,啊呸,家去。他那么小逼崽子见洞就敢掏出来滋,知道我是谁不?”
“吴刚那是我儿子,斧头一砍一片,他都管我叫太祖奶奶。”
“我的气运运转是完成阴间的事,生灵,你们的生灵怎么的,嫁接,我养的野门子,改变生理。”
洪浩听着这些玄之又玄的话,心中生出一些异样。
虽然听起来乱七八糟,但似乎又包含了一些信息。
不过此刻功成道长终于开始煞有其事的做法,也不要个章法,身体随心所欲摇摆,倒是显得自由奔放。
看的洪浩竟然有些想跟他一起摇摆。
这男子举着扫把便要来打功成道长,嘴里兀自骂道:“狗日的牛鼻子,也给你娘横竖嘴拉屎屙尿。”
道长全不理会,略施功法,那男子便不能动弹。
道长左手端起一碗早已准备好的清水,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抖一抖,那符纸便燃烧起来,灰烬纷纷落到清水碗中。
他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清灵符水得清灵。”
说罢捏住那男子鼻子,待男子一张嘴便把那一碗符水给他灌了进去。
男子便软了身子,他家里人上来搀扶着弄进屋去睡了。
蜜痴儿娘子上前施礼道:“多谢道长,哎,也不知这一次能管多久……我当真命苦啊。”说罢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茄袋,摸索一阵,递出来一小块碎银,约莫三钱。
道长也不嫌多少,双手抱拳行个礼,伸手接过,放入怀中。
明眼人都知这价格极低极低,不过洪浩等人也不说好歹。毕竟道长先前已经说过不去计较。
洪浩琢磨蜜痴儿那些话,转头望向谢籍,“你可听出一点端倪?”
他知这小子脑子灵光,说不定会有些发现。
谢籍道:“除了骂人听得明白,其他也是一头雾水,只不过……”
“不过怎样?”
“只不过说话好似女子口吻……像是被女子附身一般。”
洪浩点头:“这一层我也听出来。”
洪浩向蜜痴儿娘子问道:“敢问大姐,你夫君平日可是这般说话?”
“哎呀,他平日却不怎么说话,不过是叫吃饭吃饭,叫睡觉睡觉,虽说木讷了些,倒也还懂事听话。”
“那譬如刚才之事,他所说话语,醒来可曾记得?”
“哎呀,他哪里记得这许多,醒来浑如无事人一般。”
洪浩记得之前门中老道说过蜜痴儿并非天如此,而是被一只蜜蜂蛰了之后才落下的病根。
当下便又请出蜜痴儿老父问道:“听闻小哥是被树洞飞出蜜蜂蛰过,却没能找到有树洞的树?”
老汉点头,“他哭着回来,说是被蛰,带我们去寻那棵树,我们找了一圈也未见。”
“那能不能烦请老丈带我们去小哥当时所指的地方?”
老汉疑惑望向功成道长,眼见几人一起来的,但他只认识功成,不知洪浩这番问话何意?此刻又要自己带路,却是有些突兀。
功成虽也不知洪浩究竟想要如何,但想来洪浩自有他的道理。便帮衬道:“这几人是我门中贵客,老丈不要小看,他的本事远在我之上,我只能治标,说不得他能替你儿子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