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是容嘉送来的。
谢夔展信,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字迹,那张还带着污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柔和。
鹤语给谢夔的信中,自然不会说什么糟心事,她告诉谢夔,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在动了,每天很有活力,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就连御医也说肚子里的孩子很康健,没什么问题。
看着熟悉的字迹里透露出来的点点温情,谢夔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在京城的妻子摸着微微鼓起来的肚子的模样,他嘴角的笑意不由变得更深。
容嘉过来送信后,没有直接离开。容薇和鹤语的信件,虽然不是同一时间到的朔方,但他们前段日子他们一直在前线作战,这些信件滞留了好几日,现在这才送到他们手中。
容薇的信上,直接表示了这一次朔方需要的棉衣,都被公主殿下解决,让他不用担心。
容嘉在看到这里时,眉头不由一蹙。他没想到自己此前无意间抱怨的一句话,竟然让在京城里那个胆子极大的妹妹去寻了永乐公主。
再接着看下去,容嘉更是挑眉。
“大人,公主殿下是要在这时候过来吗?”容嘉看见容薇给自己的信件中,表示公主府上已经在收拾行囊,想来是不日即将启程来朔方,他不由好奇看着谢夔问。
毕竟,在谢夔身边,侯伟杰和钟世远等人都是见过了鹤语,就他一个没有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再加上他妹妹在信中说了,朔方军的棉衣竟然都是鹤语出面解决,他对鹤语更是好奇,所以现在琢磨着能不能让谢夔这一次派自己去迎接这位永乐公主。
谢夔原本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鹤语寄来的信件,每一次他收到的家书,都有厚厚一叠。鹤语像是唯恐他错过腹中的小家伙的成长一般,总是无比详细地记录了这一团小东西的变化,就连什么时候在她的肚子里翻身,都写得明明白白。这段时日从上京寄送过来的信件,谢夔都有好好珍藏,贴身保管。夜深人静时,还时不时拿出来看两眼,便觉得心中分外踏实。
可现在,在容嘉这话一出时,谢夔猛地一下抬起了头,眼睛死死地看着身边的年轻男子,声音不自觉就低沉了下去,带着几分威严,“你说什么?”
容嘉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说:“听闻公主嫂嫂要回来了的……”
容嘉的话还没有说完,谢夔人已经从行军床上直接站了起来,不管耳边这时候传来小兵惊慌失措让他赶紧躺下的声音,他已经走到了容嘉身边,“你怎么知道?哪里来的消息?”
他自己都不曾听闻。
说话间,谢夔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容嘉此刻手中的信纸上。
容嘉那行字精准而清晰地落进了谢夔的眼中——
“公主府上的人已经在收拾行囊,想来马上要离开京城了,我也不方便停留打扰,于是……”
后面的话谢夔没有多看,他就死死地盯着容薇写的这一行字上,眉头紧皱。
今日他打开的信件上,鹤语并没有对自己提及要返回朔方一事。何况,谢夔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在离开北五城时,鹤语在自己耳边的叮嘱。她让他早日凯旋,回来接她。
“这上面说的消息可属实?”谢夔冷声问。
容嘉这时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他顺着谢夔的视线落在自家小妹写的那行字上,他点点头,“应该是没错的……”
谢夔已经挪开了目光,沉默不语。
他这一刻脑子里浮现出了很多猜测,鹤语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离开京城?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已经有四个多月,从上京来朔方的路上,有严寒风雪,她大着肚子,行路多有不便。更何况,御医在他离开之前就已经诊断过,鹤语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这种时候又怎么会突然想来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