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苦笑,都无奈摇头。
摊上这种事也真是够狗血的,也不知这姑娘能不能重新振作起来,至于那两人再走在一起,可能性估计是很小了。
傅沅尽职尽责地当着看护,将腿上打着厚厚石膏的残疾青年袁昕推到医院的小花园里转了几圈,不想却又偶遇了两位熟人。严格来说,只有一人算是熟人,另外那个只是打过一次照面。
梁景城见到她时,难得主动地走上前来打招呼。
“傅小姐,这么巧。”
见到那个被他撇在后面的青年模样,傅沅便猜到,他上次顺路送自己的时候说要去看的一个断了腿的熟人多半便是面前这位了。
袁昕跟梁景城也有过一面之缘,便是找错狗的那次乌龙事件,因为梁景城这人气质太过特殊,他记得很清楚。
“梁律师,正巧,你也来探病?”
梁景城刚点了头,准备说话,那青年便一瘸一拐地单腿蹦了过来:“我说哥,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下,难不成是怕我……”
这一脸贼兮兮的笑,让梁景城看了忍不住手痒,傅沅却有点狐疑。这两人怎么看都是不同画风,居然会是亲兄弟?其中一人是路上捡的吧?
他冷冷瞥了眼那青年打着石膏的右腿,后者背后一寒,马上正色,转向袁昕搭话:“小老弟,你也断了腿?真是太巧了,你看,你断的是左腿,我断的是右腿……”
梁景城干脆当他不存在,“傅小姐,有件事要找你了解下情况,可否单独谈一谈?”
傅沅见他神色严肃,自然答应下来。
二人撇开那已经开始难友情深的断腿二人组,走到一旁说起了话。
原来,赵家已经对薛梅提出上诉,而薛梅那边原本找的辩护律师刚好是邹杰的同学,大约是对自己不够自信,又听说邹杰跟着混的这位梁律师胜诉率很高,于是找到他,打算做共同辩护。
邹杰本来要答应的,可梁景城随手一翻,却在相关文件的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傅沅的名字,故而有此一问。
“梁律师是想了解这案子的内情?薛梅对你们是怎么说的?”
说实话,傅沅对薛梅这个人的观感很复杂,很难用好人、坏人这样的标签来定义她。
她确实因私废公,害了赵家一条性命。可因为她的瞒天过海,赵家人这16年来不必承受丧子之痛。同样,她的谎言也让赵家人为一个并非自己亲生的孩子付出了很多,金钱、感情,很多很多。
奇怪的是,据梁景城说,薛梅对她的辩护律师的说辞竟和傅沅所知的一般无二。
“薛梅这个人有点怪,她有自己的原则,她只要认定一件事是对的,就会去做,不管别人是否认可。而她的原则很可能是和世俗的常理相违背的,我没法用常理来推断一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人。所以,我不能百分百确定她的话是真是假,建议你还是以警方论断为依据。”
梁景城离开前脸色有点古怪,还要了傅沅社里的地址,说是有东西寄给她。
断了右腿的青年似乎已经和难兄难弟袁昕建立起良好关系,还笑嘻嘻地跟她招手道别。
数日后。
狭小的堂屋里,半新不旧的二十寸彩电里正播着警方一举破获惊天大案的新闻。
“……日前,灵修案主犯褚明远、郑陆仁、崔克等人已落网,另有嫌犯吕保、苏晓文等人在逃。主犯褚明远等人利用心理催眠等多种方式蛊惑群众、骗取大量钱财,并猥亵多名女信徒,已触犯刑法第XX条、第XX条……”
波澜不惊的女播音腔语速极快,这条新闻也不过占据了二十来秒的时间。
饭桌上的女人本来不以为意,却听到新闻中提到其中一名受害者就是本市人,且该不法组织在本市的窝点还挺大。她不禁皱眉,并有些后怕地瞥了眼女儿:“阿弥陀佛,幸好这些人被抓了,不然,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饭桌上的少年嬉皮笑脸地用一只手夹菜,另一只手则藏在桌底下:“人家那是骗钱骗色的,咱们家一个都不占,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旁的中年男人瞪了少年一眼,“吃饭!哪那么多话!”顿了顿又感慨了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些人做了恶事,活该遭报应!阿泰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跟着那帮人混,没有好下场的。我也不指望你能出人头地,只要你不吃牢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少年神色悻悻,把碗筷一扔就起身走人。
中年男人看着儿子远去的桀骜背影,以及那衣袖下掩去一半的鸡爪般无法收放自如的左手,又是一声叹。
一个晃神间,他似乎记起了许多年前那个惊魂夜,医院里那个莽莽撞撞的自己,婴儿微弱的啼哭声……
他摇了摇头,不禁失笑:“怎么又想起这件事了?明明打听过,那家人的孩子没有大碍的。真是老了,就喜欢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