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望着宁悬明,“从前只想着若没了自己,悬明会如何难受,如今却觉得,自己才是最无法接受悬明离开的那个。”
宁悬明:“你当真要处置太后?”
越青君唇边笑意淡了淡。
他敛眉垂眸,声音有些难受,“这也是别无他法。”
“纵然我再不愿,可眼下情势不容我犹疑。”
即便太后只是慕容氏叛乱打出的幌子,他也必须对此做出一定反应。
“并非说你做的不对,只是……有些关心你的名声。”
越青君登基确实受了太后恩惠,二人从前便是嫡母与庶子,如今更是玉牒上的嫡亲母子,无论如何说,越青君若想杀太后,必然都会背上一个弑母之名,此后纵然成了一捧黄土,史书工笔也饶不了他。
越青君掩唇轻咳,“虚名而已,不如眼前事物重要。”
抬眸看着宁悬明,神色认真,语气深沉,“要我还恩,纵然将皇位相赠也不无不可。”
“可若伤的是你,便是一根头发我也不愿意。”
他握紧宁悬明的手,苍白的手背没什么血气,面露惭愧,语气却十分坚定,“悬明,有那么一刻,我心里其实是庆幸的。”
“庆幸之前没有处置太后。”
说得隐晦,但宁悬明却能明白。
慕容氏早晚要叛乱,可不同的时间,选择的时机与打出的名号必定有所不同。
此次若非有太后在前挡着,慕容氏打出的旗号说不定就要变成铲除魅惑君上的奸佞。
届时,饶是他诸多维护,只怕宁悬明也难保性命。
闻言,宁悬明面上顿了顿,方才他还在想越青君先前留下太后是否故意,此时听对方如此坦荡,心中不由有些惭愧与内疚。
也是,即便越青君再有心机,应当也料不到慕容氏会在这时叛乱,更遑论提前留下太后做挡箭牌。
“人皆有私心,陛下只是有寻常人都会有的想法,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怨不得人。”
“只是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太后?”
沉默半晌,越青君仍是语气平缓却坚定道:“慕容氏的消息一经传出,母后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只是私心里,我还是难免心生愧疚,不能自已。”
他苦笑一声道:“当初从未想过,才不过短短半年,竟就要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