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以为,易栋不可留。”她按下惴惴,试探起太上皇的意思。
太上皇轻蔑一哼,“他自然留不得,朕已经派人把他打进天牢了,估计他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暗算了。”
幽深的目光穿过他耷拉着的眼皮皱褶,似要把眼前人盯穿。
“那人和他定有过灭族的深仇大恨,否则不至于做到这步,也是个厉害角色。”
他抿了口茶汤,看向易衔月。
“至于被诬陷的武安侯那一脉,你先去把事情平反了,再赏些御用物安抚,别在朝中落下话柄。昨儿进的文常在,是易栋女儿,杖杀了吧。”
“父皇。。。。。。”
她刚想出言争取,就被太上皇坚决打断。
“你不舍得也要舍得!易栋个软骨头的,想来也教养不出什么好人。长痛不如短痛,听话。”
话音未落,门口急匆匆进来几个太监和太医,小顺子也在其中,哭哭啼啼的没完。
“一个个的丢了魂了,这是永寿宫,哪能容得下你们这副哭丧的脸面。”
郭公公立刻教训道,“哑巴了?有什么事快报。”
太监的表情更难看了,先是看了一眼端坐的皇帝,又瞧了一眼还在气头上的太上皇,赶忙跪下磕头。
“奴才是内务府的,今早给刚入宫的文常在送东西呢,谁、谁知道推门进去一看。。。。。。”
易衔月面上惊骇,“说,看到什么了?”
“那,那文常在畏罪用白纻布自尽了呀,奴才不敢怠慢喊了人来,都说已经无力回天了。”
皇帝手中的茶盏脱力摔下,滚烫的茶汤溅在为首太监脸上,那奴才都不敢动弹。
“什么!”
易衔月不敢置信,见太上皇并未阻挠,直接不顾礼数奔出殿外。
“倒是个有骨气的女子,由皇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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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衔月顾不得宫中规矩,在天子步道上飞奔,往来的宫人自觉面壁不视。
她朝着那处跑时,心却不免牵挂着不知遭了何等责罚的裴克己,揪心到恨不得替他们二人受难受罚。
原来不知何时,这个人在她心中已占据了一席之地,此刻却也来不及分辨心间这片为他而起的涟漪。
也许误听了林锦夕祈愿时心中淡淡的一缕别扭,和肃王回答时故作坦然的言辞,已经是不容争辩的铁证。。。。。。
她停住脚步在飞翔殿前,此处与“易妃”住的承风殿临水相望,想来内务府也希望二人在深宫有所陪伴。
这一世,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哥哥、妹妹、沁琉。。。。。。还有姑且当作最亲近伙伴的裴克己,都要好好的。
而负了她的人,已死的裴祎尚且不论,易栋、林春宜、林国甫,乃至老皇帝,她最后的仁慈就是叫他们一个个死得明白!
易衔月鼓起勇气推开门扉,踏足飞翔殿内阁。
文常在易涓涓自尽的消息,传得很快。宫里就这么几个妃嫔,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过传去宫外还要些时候,除非有人刻意为之。
皇家天牢里,心力交瘁的易栋凄嚎,“我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