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告诉船长你从第九区过来的吧。”
奈特洛斯见银爵收起了锁链,似乎和大半夜闯进来的刺客关系不差,也卸下武装,对自己看见海盗被人掐住脖子时内心那突如其来的紧张和愤怒感到疑惑。
可他不擅长情感分析,只能任由这种疑惑在心底滋生蔓延。
“不是。”
杀手那一头颜色鲜艳的头发被兜帽盖住,只露出了一双幽深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两颗冰冷的宝石。
“我说嘛,”伊兰迪尔拍拍他的肩,“第九区过来要跃迁六十次!我的天!哪还那么有精神大晚上的跟男孩们相亲相爱。”
“我从十一区过来的。”
“…十一区?”
“嗯。”
海盗轻浮的神色骤然严肃下来,开始扒他的衣服,刚扯下外套,就感觉指尖一湿,抬手一看全是血。
“你到底……”话在喉咙里上下滚了半天,他最终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不管说什么,神近耀都只会当他在放屁。
对方也没给他放屁的机会,直接头一歪倒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
“他从十一区过来的?真是大难不死。”
短时间内频繁跃迁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压力,他四处打劫千里逃亡的途中最疯狂的时候也只跃迁了四十二次,左右脑差点被扯成两个。
他不想要那么多外部脑,两个已经够吵了。
从十一区过来就算抄近道少说也要跃迁八十几次。
再给他一万头瞌睡虫他也是半点睡不着了。
他面色凝重地脱下神近耀的衣服,失血过多让他的体温降到了冰点,纤瘦苍白的身躯上没一块地方是完好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撕裂伤,两根肋骨断了,幸好没戳到内脏里。
虽然杀手说过他已经习惯疼痛,但他还是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带着这一身伤大老远跑过来又跟两个不明真相的室友打了那么久的。
他从次元袋里掏出一大包花花草草,挑出几种,放到捣药罐里捣碎。
奈特洛斯发现那些植物是他在海盗的笔记中见过的,让那个小人原地复活的草药。他更好奇的是,海盗是如何让这些植物保持生机的,它们看上去仿佛刚采摘下来,叶片上甚至还挂着晶莹的露水。
连超能研究所都没这种技术,不过他的制造者也只放眼在开发破坏力更大的武器上,对这种“无用”的技术毫无兴趣。他已经不止一次看见海盗从他那个巴掌大的鹿皮腰包里掏出朗姆、枪支、火箭筒和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他将这暂时归结为海盗的技能。
伊兰迪尔将散发着清苦味道的药草敷在神近耀的伤口上,将手覆在他额上,轻声唱起了歌:
“(精灵语)Caitamára,melinyel(亲爱的,睡个好觉)”
“úquenmásahtiely?sí(没人可以伤害你了)”
“Icalienaur?lóteayá(当黎明破晓时)”
“Ohtuventearly?(我会唤醒你)”
“Naerletintalecaid(只需闭上眼)”
“Leanithabonvainasedh。。。(你会安然无恙。。。)”
悠扬古老的歌谣在屋内荡漾,银白色的光辉笼罩着他,他的一头棕发褪成了月光一样的浅银色,隐藏面容的易容魔法也被洗去,尖耳朵上的那颗宝石像星星一样闪烁着。
此情此情景,恍若一个月光朦胧的梦境。
那一瞬,他感觉自己似乎瞥见了寻找的那个答案的磷光。
神近耀是在食物的香味中醒过来的。
“你醒了,要喝水吗?”昨晚跟他打得你死我活的那个头上长角的少年问他,他正舔着一个树莓味冰淇淋,一只手敲着键盘,注意到他的视线,又说:“他在做饭。”
伊兰迪尔昨晚大半夜摸进超市,征用了一麻袋的东西回来。包括但不仅限于两大袋小麦粉和玉米粉,几大袋豆类和蔬果,五花八门的酱料调料和一桶橄榄油,两箱鸡蛋,足以填满一个鸡圈的鸡鸭鹅,十头牛身上切下来的牛排……还有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