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园的荒草地已经重新铺上了料子,宣姝将画稿中的注意事项一一与工匠说清。
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巧思,工匠们兴趣上来,一直询问宣姝有关于园林布景的事。
换是平常,宣姝还是很乐意同人解释,但是,此刻她心中震动,整个人还有点恍惚。
没错,宣姝偷听到了裴珩他们的谈话。
原本宣姝是想找到裴珩说七娘之事,为了避开裴珩的护卫,她走的都是小道,也是幸运,这一路以来,还真没遇到护卫。
可她没想到会听到那些话。
也没想到,自已都装扮的那么丑了,裴珩居然还会将主意打在她身上。
宣姝现在脑子里一片乱麻,总是一直回想着裴珩说的那些话。
原来温润如玉只是他的伪装,原来所谓的好,也只是为了得到她所作的伪装,原来,这碧园是为她而重建。
最恶心的是,裴珩竟让她亲手打造自已的囚牢……
一阵冷风袭来,宣姝一时晃神,手中的画卷飞到一边落下。
她过去准备捡起,刚弯下腰,眼前出现双绣金线的乌皂靴。
男人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笼罩,强大的气压从上而下地笼罩下来,不寒而栗。
宣姝手紧紧抓住画卷的一角,迟钝了下起身。
抬头,正好对上裴珩含笑又充满探究的眸光。
“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裴珩温和道:“还有两日才到约定期限,宣姑娘这么早就过来了?”
宣姝喉头发紧,面上淡定,“民女也是想早些敲定,太子殿下可要再看看图纸?若有不满的地方,民女可以稍作修改。”
裴珩看不图纸,眼睛一直看着宣姝,“那你满意吗?”
宣姝呼吸一滞,垂下眸子,“殿下折煞民女了,民女只是工匠,只要雇主满意,民女就满意了。”
耳畔边,男人轻笑出声,“今日你来只是为了送图纸?”
没发生那件事之前,宣姝的确想给七娘求情,可知道了以后,尤其是对方对自已有企图的情况下……
但,七娘之事,迫在眉睫。
她定了定神:“太子殿下料事如神,民女确实有件事想求殿下恩……”
裴珩抬手制止她接下来的话,看了眼周围的人,对着宣姝道:“你跟孤来吧。”
宣姝垂着脑袋跟着裴珩,待走到熟悉的地方,脚步不由一顿,旋即很快又跟着走进书房。
宣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不确定裴珩是不是已经发现偷听的人就是她。
可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殿下,七娘的事……”
裴珩倒了两杯茶,示意宣姝坐下:“杨七娘的事确实有些棘手。”
宣姝愣愣的看着裴珩。
裴珩悠闲地喝了口茶,突然转移了话题:“宣姑娘,你衣摆下的残草,倒是和孤书房后的杂草一样。”
宣姝整个人僵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往日那张温润如玉的样子,此刻像是缠绕在她脖颈处的毒蛇,时不时吐出的信子让人惊恐。
宣姝面上不显,缓了一会道:“是吗,或许是从别处沾染上的吧。”
一个不愿承认,一个步步紧逼,裴珩就像是老鹰,逗弄着宣姝这个猎物。
“宣姑娘已经怕到不敢低头看一眼吗?”裴珩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看。
宣姝微蹙眉头,心中暗叫不好,因为太过谨慎,连最基本的反应都被压了下去,反而显得更加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