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暴喝自陈泽身后响起,彼时他还在紧张地盯着天上打的有来有回的张光友和郭师道,不曾想过有人还会冲自己发难。
不过,陈泽身旁并非没有人,除了刚被派出去的计都和韩三,那位曾对张光友状告郭氏的面生小吏,和另一个陈泽没记住名字、只记住长相的一个百户也在。
那百户长了个国字脸,气质看着端的是正气十足。
待他出手,陈泽才恍然。
怪道张光友单留了他在油布棚下,原来也是个种了脉的——他反应最快,在那突然攻击陈泽的妇人冲进油布棚中时,连刀都来不及拔,竟直接以刀鞘抗住了妇人的一剑。
那妇人修为大约并不十分深厚,被挡了使足了真气的一剑,就有些气喘吁吁,只听她喝道:“冤家!还等什么!且助老太爷一臂之力!”
郭启闻言,同样一跃而起,挥拳冲向陈泽。
挨着郭启并排站着的郭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显然,无论是亲爹还是亲弟弟、亲弟媳的底细,他竟一个都不知!
原来,这暴起的妇人是郭启发妻,也是马家嫁过来的女子。马家无论男女,皆打小修行,马氏原只说是凝气,不想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种了脉,算得修者了!
马氏由那国字脸的百户接招,郭启就得陈泽自己上了。
好在郭启看起来并未种脉,虽说出拳极有章法,让陈泽挨了好几下,但打在陈泽身上,有真气卸了力,并不很厉害,只是闷疼罢了。
可闷疼也是疼!
陈泽被打得直暗自嘶嘶吸气,龇牙咧嘴,好容易逮住机会,抽空将挂在腰间的金锤解开,握在手里,才找到了点安全感。
这金锤还是之前和蒙昂同归于尽的宋兴遗留之物,乃太圣皇帝朝时知名锻造大师庄宗师所锻,就算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宝物,也是殊为难得的兵刃。
当初张光友自言所修之道不擅兵刃,便做主赠给陈泽防身用。但陈泽也不会用锤,所以一路上都是拿它挂在腰间,当个装饰罢了。
直到此刻,陈泽握住了金锤,才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身处冷兵器时代的感觉。
他也不会什么锤法,只再度压榨了几丝几近于无的真气,注入金锤中,待金锤涨大了几分,有了一圈儿金色的虚影,方举锤对着郭启胡乱砸去。
不想这金锤果然是个宝物,陈泽才举锤对上郭启挥过来的一拳,两道真气骤然相碰,金锤上的虚影骤然爆开,竟将郭启掀飞了出去!
“死冤家!”
马氏瞥见这一幕,心中一慌,惊叫出声,分出了两分心去,正叫国字脸的百户抓着了破绽,一刀砍中,剁掉了她半截胳膊。
“啊——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凄厉的叫声响起,血撒在了地上,立时就被冻住了。马氏则被刀面附着的地火真气烧得胳膊断口处都冒了烟,疼得她跌倒在地,唇色尽失,扯着嗓子痛呼不止。
郭表吓得一个激灵,直接跪了下来,一叠声地高呼道:“手下留情!军爷手下留情!还请军爷手下留情!”
说着,他急了眼,膝行两步,一把抱住陈泽的大腿,眼泪鼻涕都飞出来冻成了小冰坨子,颤声道:“府君,府君!我等并无反意!并无反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