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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从萧灼的建议,宫书憾回过头来,不仅回了头,还走到萧灼斜后方。
“前方是南蜀的秀丽河山,是南蜀的锦绣风云,也是南蜀的江山社稷。”宫书憾扬起手,指着远方的烟云。
烟云滚滚,如同逝去的阴影,能一时遮挡住光,却始终挡不住晴日光芒。
“宫书大人,在本相看来,前方是天下一统。”萧灼负手而立,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任凭光洒在身上,也任凭影盖在身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透彻。
“天下一统?萧大人口口声声都是天下一统,难不成四方臣服于大周,便是萧大人认为的天下统一了?”宫书憾望着殿外白茫茫的一片,揭开了隐藏在心中多年的谜底:“萧大人,臣服不是统一,而是另一种分裂。”
“萧大人只能看到近百年的光景,可是百年之后,千年之后又如何?”宫书憾笑了,笑的肆意,似是找回了年轻之时的光阴与态度:“萧大人,臣服也好,征服也罢,不过是上位者的借口而已,落后注定会被瓜分,弱小注定会被侵略,到最后,只会是新的一场四分五裂,甚至比如今还要残忍,这些,萧大人想过没有?”
“百年之后,你我皆埋骨,而新人不绝,天下群雄接踵而至,便是逐鹿,那又如何?”萧灼指着远方,目光所至之处,不是疆场的惨烈,不是地域的统一,而是真正的天下一统,民心所向:“天底下不止能有一个九五之尊,朝代更迭,帝王又何尝不是?可现在,最终只能有一个人坐在至高的宝座上。”
“所以,是英洪帝吗?”宫书憾失去了与萧灼争执的气势,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他会是一代明君吗?”
“若是明君,可辅佐。”争执不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此刻萧灼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如同异国的风,淡淡道:“若是昏君,可推翻。”
“老夫还以为萧大人会说英洪帝必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呢。”萧灼说的后半句,是宫书憾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还以为萧大人会代替英洪帝给老夫一个承诺,会给南蜀一个承诺呢!”
“君为臣主,臣为君诺,宫书大人可不要混淆视听才好。”萧灼最后一眼瞥见远方山川,目光开拓了半寸,“本相代替不了陛下,更不想代替陛下。”
萧灼关上殿门,如同封死了所有的退路,在殿内之人,要么好生和谈,要么就是血溅当场。
见萧灼如此坚决,宫书憾又怎么没有料到这一层,萧灼能轻易打开殿门,也能轻易关上殿门,这不知是警告,还是南蜀陛下给他的默许。
“君为臣主,臣为君诺”这八个字,也不只是说的萧灼自己,也在提醒宫书憾,或许回头看看陛下,便不会如此一意孤行。
想到这里,宫书憾也慢慢转过身来,看着高坐在上的陛下,跪了下来,“但凭陛下决断。”
齐凌一个眼神,宫书憾就站起身,继续回到椅子上坐着,之后便一言不发。
“朕决定了,只要能保全我南蜀子民,便是臣服也无可厚非。”臣服可以,但是齐凌心中还住着两个人,她们现在在大周的土地上,每每想到这里,齐凌就近乎哽咽:“但是……朕有一个条件。”
萧灼走上前去:“请说。”
“解除锁四方之约,放朕的姐妹回家。”齐凌只有这一个要求,既然南蜀臣服于大周,也就不需要棋子掣肘,更何况,她们是齐凌最亲的姐妹,“让朕与他们团聚。”
“好。”萧灼答应道。
“那便拟定……”齐凌的话还没说完,宫书端又插了一嘴:“慢着,微臣还有一言。”
“地老请说。”齐凌象征性的说。
“请陛下派人和亲。”宫书端依旧是先前的观点,请齐凌派人和亲,为了巩固两邦安定,宫书端提议:“和亲是两邦关系的纽带,只有和亲,才能保我南蜀。”
也不知道他对和亲之事为什么这么执着,怎么就偏偏要人去和亲呢?
“我南蜀虽然不是世间最强盛之国,但南蜀的国运,也没必要靠一个人去吊着吧?”一提起和亲来就生气,齐凌直接怼了回去:“地老,您说呢?”
“天下关系,唯血缘不破。”宫书端坚持己见,非要在这间大殿上辩出个所以然来:“只有和亲,我南蜀来日才有活路。”
“宫书大人!”齐凌不想与他辩驳,心里骂了他无数遍老顽固,老迂腐之类的话,可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是三朝元老,又对南蜀功不可没,齐凌就是再不快,也不会表现出来,“忍气吞声”道:“朕还是南蜀的帝王,所有事宜皆得由朕做主,宫书大人请回。”
宫书端和宫书憾都退下了以后,这间大殿才安静下来,可有点太安静了,安静到气氛有些尴尬。
这时,燕幽出来缓解这份尴尬:“行了,你这好歹还做了这么多年的帝王,朕才憋屈呢,还没坐上去就被降成了西域王。”
“你没坐上去感受一下?”虽说知道燕幽的性子,若是想做皇帝,他早就做了,但是燕幽没坐上去感受一下,齐凌还是有些意料之外的,“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没坐,但是我家龙龙坐了。”提到隆格多,燕幽开始胡诌道:“我西域与其他地方风俗不同,帝王的宝座都是帝后坐的。”
隆格多:“……”
在场所有人:“……”
听你胡扯。
“行了,既然事情都敲定了,那我们也不便多留在此了。”苏煦站出来道:“是时候该启程了。”
“恕不远送。”齐凌也站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