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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儿进步极快,他既拜你作师,你可要毫不吝啬倾授他这身武艺。”
“臣遵旨,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望。”
说罢,荣光退后一步,膝盖微微弯折,又是想要向淮宁行大礼的架势。
“又来了。”淮宁止了他动作,有气无力的掀了掀眼帘:“你倒应当学学他,在朕面前…何须这么多无关紧要的礼数?”
闻言周遭的人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自从国师出事,这宫中知晓的人无人敢再提及国师。
这下淮宁自己提起,却还是惹了众人一阵诧异与惊恐。
“他在时,最器重你。”
人人都明白淮宁口中所指自然是国师。从前淮宁自己都不敢去想,现下却主动提及,实在是叫人有些匪夷所思。
淮宁从未想过要这般接受与爱人天人永隔的痛楚,可他的言行举止却在与自己心中无声的吶喊背道而驰。
他膝下并无子嗣,他此生也绝不可能另娶女子为他延绵后嗣。所以方才从淮氏旁支中挑选合适的储君。
兰狄尉连想要用那双生双死的毒药来控制他,永永远远牵绊住他这一生。
淮宁偏生不让他如愿。
他绝不背信弃义依附别人来换取这一线生机。既活不过三十岁,如今他不过二十有三的年纪,尚且还剩七年有余。
这大把的时光,足以让他了却心愿和遗憾,也足以亲手将淮骁栽培成为一个合适的继任君王。
淮宁心下第一次动容,第一次想要尝试着逼迫自己永失所爱,便是在兰狄尉连将他心中不忍提及与直面的痛苦拿出来按在地上反复凌迟之时。
那时候淮宁心如刀割,恍惚之间他却一次次在质问自己,是否这一切当真已成定局。
而他,是否也当真失去了那个人。
如今他能在众人面前坦坦荡荡毫无异常的说出这些话谈及颜礼,无人知晓他是在寂静的漫漫长夜痛哭流涕了多少次,又几度将肆虐的泪水咬牙咽下,强忍着令他快要窒息的心痛难挡,一次次逼迫自己去接受他再也等不来颜礼的事实,方才能够坦然说出这番话。
他唯一的软肋不过颜礼一人,而唯独放不下的只有他百年后这江山是否易主改作他人姓氏。
待他亲手将淮骁扶持坐稳了这王位,那他便已然是赴死也可瞑目了。
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他能够任性的为自己活一次。他能够…追随心爱之人而去。
“能得国师与陛下赏识,臣死而无憾。”
颜礼葬身的噩耗传来之际,荣光确实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他甚至想过,若是淮宁睹物思人,见到他总容易思及颜礼,那自己大可以就此退出官场。
亦或是,就算淮宁迁怒于自己,他也无怨无悔。
他被颜礼赏识方才算是遇到了属于自己的伯乐,让他能够有出人头地的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