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萧清带着文稿走进了延年堂,小厮福禧侯在厅外等公子。
厅内传来萧老王爷和孙大人的说笑声,门口立着的恒宽见萧清来了,忙上前迎接
“二公子,您稍等一会,老仆去禀报老爷一身。”
“有劳了。”萧清理了理衣襟,平复着心情,想着待会如何应答,不免有些紧张。
很快,恒宽便把萧清领了进去。
延年堂占地不小,环境清幽,自带假山亭和小花园。
穿过花团锦簇的草地,往前便是一处四方八角飞檐亭,亭内正坐着两位年纪相仿的老爷,正是萧老王爷和国子监祭酒孙大人。
说来这孙大人也是个奇葩,诗书棋画无一不精通,生平酷爱访学交友,足迹遍布大江南北。还有个爱酒成痴的性子,家中搜罗的诸多美酒舍不得喝,便向各处好友家“打秋风”。
好在是交情过硬的人家,才没有将这酒疯子赶出门去。
孙平胜今日能登王府,可是向萧南归这人软磨硬泡了许久才得来的机会。来了之后没饮几口,便听见萧南归提要求。
“平胜老弟,我府里有个未上学的小子,想去你们国子监念书,稍后麻烦孙大人考校一下这小子的学问够不够进国子监的。”萧老王爷卸去官职和王位后,便不再以王爷的名号自居,而是与人称兄道弟,倒也显出几分亲近之意。
他与孙平胜是年少时的拜把子兄弟,称一身“老弟”恰到好处。
孙平胜方才饮下一口美酒,感叹王府的西域葡萄酒真是滋味非凡,来一趟值了!现下王府的主人提请求,又是简单小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他放下酒盏,取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道出自己的疑惑:“这本是小事,帮帮南归兄也无甚打紧的。只是我记得镇南王府有举荐子弟入国子监的名额?何必多此一举,递封信到国子监便成了。”
“大抵是这么回事。”萧南归紧跟着落一黑子,“但王府出去的人,不能丢人现眼,若不是那块读书的料,便也不必费这个功夫。”
“哈哈哈哈,南归兄果然如一,那老夫可得好好考考你家小辈。”
亭内的笑声在空中飘远,萧清清了清嗓子,走上前道:“见过祖父,孙大人,孙儿萧清特来拜见。”
萧南归点了点头,眼尖的他一眼便看见庶孙手里拿着的东西,“二郎,上前来罢,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孙儿习的字帖和一些小诗,想拿给祭酒大人看看。”萧清恭敬地将怀里的文稿奉上。
“噢?还有这种东西?”孙平胜挼挼胡须,接过文稿,“你这孙儿倒是想得周到。”
孙平胜方看了萧清练的字帖,发出啧啧的叹声,“这字看得出来是从小练的,虽算不上名家风范,倒是工整。”
“这几首诗,遣词用句颇为简单,天然去雕饰,就是格律不行。”
“萧小公子可读了几年书?为何想来国子监?”孙平胜放下文稿,深邃明亮的眼睛打量着萧清。
萧清拱手作礼,“回祭酒大人,小子年方十六,十二起便没上学堂了,是以这些年都是自学。”
“自学?”孙平胜打量的眼光转移到了萧南归身上,“那你这孙儿不一般,自学还能到这种程度,至少说明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萧南归面不改色,“那便考考他,是什么水平。”
他虽面上不显,但心里也是没想到这个庶孙还有几分名堂。萧南归与孙平胜相交多年,知道这位老友的秉性,他若说好那便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绝不夸大或贬低人。
难不成王府里真淹没了个天才?罢了,是他从前管教不严,让这个孙子自生自灭,这回便算是偿还因果。
孙平胜取了四书五经中的几处选段,让萧清接上下句,皆是对答如流。
但问起具体含义来,萧清有几处说不上来,只能含糊带过。
他在孙平胜的问答下败下阵来,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孙平胜却笑呵呵地摸摸胡须,“萧小公子多年没进学堂,能对这些诗书倒背如流,已是不错,但不能不求甚解,这块地方是你的薄弱之处。”
“学生敬遵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