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方才回屋换上新衣,她的嫁妆里有诸多材质轻软还款式美丽的襦裙,皆是薛母在时为女儿的嫁妆一点点添砖加瓦置办起来的。
她还没来得及对着铜镜欣赏新衣服,门外便传来叩门的咚咚声。
屋内的小兰刚将夫人换下来的衣裳叠好,听这敲门声有些急,便小跑过去开门。
正对上陈妈妈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
小兰有些许惊讶,很快就收敛起情绪,“陈妈妈,您这是有何事?”
自打那日夫人教训了一顿清风居的下人,这陈妈妈就不怎么向着夫人。至少从表面来看是如此,往日她在廊中碰到陈妈妈时,此人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也不知怎的,身为清风居的管事妈妈,这位几乎未踏足卧房过,小兰在薛玉的指点下,自然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是以今日对方登门,小兰才会如此疑惑。
陈妈妈唤了声“小兰姑娘”,又问:“夫人可在房中?老身有事要禀告夫人。”
小兰将这消息递给屋内的薛玉,她正抚平衣领最后一处褶皱,看了小兰一眼,“外头是何人求见?”
“回夫人,是院里管事的陈妈妈。”
薛玉对这位管事妈妈的印象还停留在召集下人那时候,随后便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没与这位多接触过。
按照规制,管事妈妈应该是夫人的得力助手,就像萧王妃身边就有好几个妈妈,各自司掌不同的事务,而这位……
宜春和玉盏也在屋内,寻常没事的时候她们自可干自己的事情,接些小活计赚点外快也是可以的,这下见陈妈妈突然来了主子起居的卧房,为着夫人着想,宜春迟疑道:“夫人要是不想见这位,我们做丫鬟的自去回绝了她。”
薛玉摆摆手,“无妨,叫她进来吧,若是有要紧事呢。”
陈妈妈得令进了卧房,一抬眼便见坐在桌案边的女子容貌绝伦,绣着并蒂莲花纹的粉裙一片片垂下来,像极了花骨朵,娇艳欲滴,含苞待放。
细腰不过盈盈一握,却丝毫不弱柳扶风,身背挺直,更像竹节,带着旺盛的生命力,要冲破天空去。
她原先只当这位夫人是商户出身,免不得俗气,现下看来不仅是个女娇郎,气派也非同一般。
难怪听说这位得帝后最宠的公主撑腰,府里的老王爷都要给几分薄面,就连二公子也是夜夜宿在正房,看都不看别的小妖精一眼。
想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银瓶,陈妈妈冷笑,将事情抖露出来。
“夫人您面善心软,待下人也宽厚。却不知您身边那位银瓶姑娘心生得比天高,您不在的这几日,不仅日日偷懒,还克扣主子的饭菜,甚至……”陈妈妈面露不忍,微微停顿。
薛玉抬起眼皮,“甚至什么,陈妈妈只管说来。”
她先前不管银瓶,不过是不想与萧王妃那边起争执罢了,反正这丫鬟的月钱也不用她发,多一个丫鬟也无什么事,银瓶想偷懒躲在下人房睡觉便让她睡去。
但若真的手脚不干净,还以上犯下,这便是薛玉所不能容忍的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可是不是什么大善女,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有些窝囊气还是不能受的。
“老身绝不敢欺瞒夫人,银瓶这贱丫头拿了主人的饭菜,您身边的贴身侍女也是知道的,她屋里绣花枕头下还压着从您房中拿走的东西,您随老身去看看便知。”
“宜春,院中主子的饭菜皆是你在管,银瓶克扣饭菜这事可是真的?”薛玉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宜春扑通一声跪下。
“夫人恕罪!是您回门那日本要在王府要晚膳,大厨房的便备了您的饭食,奴婢回来时多嘴说了一句您当日不回府,哪晓得银瓶她竟然自个去领了那份饭菜……奴婢失职,请您责罚!”宜春哆哆嗦嗦地说了,府里丫鬟比比皆是,她干不好,自然有别的丫鬟来顶替她的位置。
薛玉并不介意谁多吃了一份饭,更在意的是这个银瓶不知天高地厚,踩着她的脸了。
一行人随着陈妈妈移步到了下人房,走廊上正跪着银瓶,见薛玉来了当即喊冤,“夫人,您可莫偏听偏信——”
被陈妈妈塞了个手帕,堵住嘴了便说不出话来。
薛玉的四位贴身侍女是单个人一个隔间,是以彼此都不知道各自房里有些什么东西,陈妈妈命家丁扣押住银瓶,领着薛玉进了银瓶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