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幅瞧见鬼的模样?”
男人径直走了过来,弯下腰将烛火放在李阿狗的眼睛前:“是怕我来索你的命吗?”
李阿狗紧张地咽着口水。
这个男人的气势和他今晚盯梢时瞧见得截然不同。俊美柔气的眉眼,比女人还要白的皮肤,怎么看都对方都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绣花枕头。
可是一个绣花枕头脸上……怎会露出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神情呢?
“你中了我的毒,活不过天亮。只要你把我放了,我将解药给你,以后我定不会与你为难。”李阿狗故作镇定,他猜自己一定还有些用处。若是完全无用,估计自己已经沦为身后黑衣人的刀下亡魂了。
“与我为难?就凭你这样一条狗?”黑色的靴子从李阿狗眼前走过去,下一刻他身后的人就将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你们可知我是谁的人?将我杀了你们也别想——”李阿狗话还没说完,下颚就被一只冷白色的手紧紧捏住。
“你背后是谁不重要。反正与我为敌的,无论是你,还是你的主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出现在了李阿狗的眼珠子前。
“啊……啊……”恐惧在李阿狗心里炸了开来。
四肢被紧紧束缚着,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一根长长的针坠落自己的喉咙里。
“微微发肤,受之父母。放心吧,我不会像你一样随便毁人尸身。”姬有光用力将李阿狗的嘴阖紧,“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
“哦,我忘了,你现在说不出话。毕竟你的喉咙里还卡着一根针呢。”姬有光垂下手,望着李阿狗泛红的眼眸,语气有些遗憾,“很难过吧,要不要试试吐出来?吐出来你就舒服了。”
见姬有光放开了自己,李阿狗立刻弯下腰,想将那枚掉进嗓子眼的长针呕出来,然而他忍着剧痛试了好几次,最后嘴里只流出了一大滩血水。
“很想吐出来吧。可是你不知道那根针只会随着你的吞咽越陷越深。”
“杀……了……我……”李阿狗仰起头,吞针之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然而当他想求死之时,却发现害他至此的罪魁祸首居然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望着他。
什么君子,分明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李阿狗忽然感觉自己错了。对方留下他的命未必是想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或许对方真正想要的……就是折磨他,仅此而已。
姬有光望着李阿狗,摇了摇头:“我不杀你。或许在你眼里,死人才值钱。但在我眼里,只有活着的人,才有用处。”
“带下去,我还有不少药没人试呢。”
“是。”
李阿狗眼里满是绝望,作为一名刺客,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比起死,想死却死不了才是真正的恐怖,就像卡在他喉咙里的这根针,陷在软肉里,吞不下,吐不出,只要你还能呼吸,痛疼就会时时煎熬着你。
如果早知道他今晚要杀的是这样一个枭心鹤貌的人,那无论有多少赏钱,他都不会接手这个要命的刺杀任务。
只可惜这世上哪里有名为“早知道”的后悔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