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意浓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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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林清尚在酣睡,未从疲累中醒来,隋瑛起身,看他好似团水般化在床榻间,便小心翼翼为他掖好软被,嘱咐下人好生照看着,便穿戴好起轿去了岑府。
话说这岑长青回到府邸后,已是万念俱灰,大有一根白绫吊死之意。呆坐厅堂,他也不顾自己官服湿透,失魂落魄地望在一处,动也不动。
府内下人们见他面色发白,嘴唇青紫,想问又不敢,只能怯怯地候在别处。发妻夏氏在一旁抹泪,思量多时,最终上了前,安抚道:“老爷,咱们……咱们回乡罢。”
岑长青双眼艰难移动,愣愣看向发妻,“回乡……呵呵,回乡……奸人害我,我心不甘……”
说罢,已是热泪两行。
发妻夏氏却抚其手背,动情道:“天下何处不能安生?回乡寻一私塾,教书育人,不比这诡谲官场好?”
岑长青还未及回答,就听外边传来朗清声音。
“夫人此言说得甚好,天下之大,岂有不容君子之存?入朝堂运筹帷幄,归山林赋诗闲情,不论高低,只凭心意。”隋瑛负手而立,天光淹没其面容,叫岑长青看不清晰,“岑大人,告诉我,你心意如何?”
岑长青哑然,片时便从椅上缓缓滑落,跪于地,泣道:“岑某不才,却一心为国为民,只求为君所用,为国所驱……”
“纵使前方千难万险,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
“然,纵使前方刀山火海,岑某也在所不惜。”
隋瑛步入中堂,躬身扶起岑长青,岑长青虽泪流满面,却也目光灼灼,若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隋瑛的衣袖,颤声道:“隋大人,再给下官一个机会罢。”
“岑大人,快快请起。”隋瑛扶了他起身,他头发早已半干未干,贴在额头上,官服凌乱,雨渍纵横,看起来好不狼狈。发妻夏氏连忙拿了手帕,递给岑长青叫他揩脸,也招呼下人给隋瑛沏茶。
隋瑛也不打算隐瞒,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来意。
他诚恳道,自己并不认为岑长青适合继续在官途上深造,但林尚书却认为,岑大人刚正不阿,黜邪崇正,乃铮铮铁骨之才,纵使官场险恶,也未尝不能凭借一身傲骨闯出个名堂来。若是岑长青愿意,自己便去内阁拟票,奏请圣上将其调往都察院任都察院监察御史一职。
岑长青哑然片刻,反应过来当即感激涕零,对隋瑛跪了又跪:“下官愿意!下官感激不尽!”
隋瑛却连忙解释:“这其中更多的是林尚书的意思,你应该感谢他。”
可岑长青激动时刻哪里还想得起来别人,连连磕头,不住道:“进了都察院,长青一定会恪尽职守,尽忠尽责,不负隋大人的一片苦心!”
隋瑛无奈摇头,好生安抚一般,说明日一早就将此事提进内阁,便离了岑府,回去寻林清了。
他分明做的是扶危救困之举,却向来不喜如此感恩戴德。
这其中重量,让他难以承受。
而在另一边,隋府厢房,林清睁开惺忪睡眼,发现屋内昏暗静谧,细尘浮游。外边天光融金,树影婆娑。夕色蔓延,透过楠木窗棂照进,些缕落在白纱床帐上,也在他眼睫毛上镀上密密的一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