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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林清贴着他脸就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又从抬起人胳膊底下钻进去,合身躺了人怀里,含情脉脉地盯着隋瑛,一只手就去勾他的衣领。隋瑛拼命按捺住嘴角,他想象自己是一座雕塑,盯着手中书籍,他目不转睛。
衣领将散未散,露出人胸膛来,林清咬了唇,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人渐趋灼热的心口上。神态媚得像只狐狸。
“好哥哥,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瞧一瞧我。”一边说,一边扭动着身子,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感受到了对方诚实的反应,于是他露出狡黠的笑容,更是搂了人脖颈,凑上前去亲。
倘若如此也就罢了,他还故意敞露衣领,叫隋瑛的目光犹若被磁石吸引似的,根本无法再继续专注。
“哥哥,哥哥……”
“好啊!”隋瑛猛地扔掉书本,将林清合身一抱放在案上,“在我床上说要去找别的男人!你是恨不得要死了我这颗心不成!”
“好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那倪允斟有什么好,长得是比我好?还是学识比我多?是对你有更深的情,还是肯为了你死也不足惜?我不饶你,这绝不饶你!”
越说隋瑛越起劲,对准了林清痒穴直挠,林清笑得直流泪,不断挣扎着央求,本就宽松的衣衫彻底凌乱不堪,掩映不住那伤痕累累却又莫名诱人的身体,于是那戏弄的手渐渐凝停,随即化身为欲望本身,在这具身体上下逡巡起来。
它在寻找,寻找这里是否有其他人的气息,当它发现这具身体全然只属于自己时,烈焰便由心口勃然烧起。它去了太多地方,都是它熟悉地方。光滑的平原,雪中的红梅,隐秘的角落,然后它引导另一位旅人走上这道旅途,它则向上,来到他最想去的那处。
心脏。
它摁在那个地方,很用力,好似在质问,这里是属于谁的?可渐渐的,他发现这质问毫无意义,因为这每一次跳动都是他的名姓。
而林清,他感受自己肩胛骨在冰冷坚硬的案上吱呀滑动,有点痛,但他很满意,在他摇晃的视野里,隋瑛淹没在烛光光晕中,好似沉入了欲望漩涡。他知道隋瑛爱他,爱得发疯,他也同样,所以他们之间一切都好解决,只要一方肯服软,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回到最初。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绝妙的方式,殊不知再好的药也会产生耐药性。
可此际他却沾沾自喜。
第101章这个分寸如何?
一片银装素裹的东宫中,厚厚的积雪覆盖了青砖小径,掩盖了来人的脚印。庭院中央的池塘已经冻结,冰面如同一面巨大的琉璃镜,映照着清冷天空和远处宫殿的轮廓。几只锦鲤在冰下静静游动,偶尔泛起的一丝波纹打破冰封的宁静。苍松翠柏依旧挺立,枝头挂满了晶莹雪花,沉静中透出几分苍劲与冷峻,显得格外庄严肃穆。然而其中一处寝殿内,传出不该有靡靡声响。夜色浓郁,火红的炭火照亮一张迷醉于欲之中的清丽面孔,怜妃伸出手推开太子,披上了衣衫,道:“我该走了。”
太子立即显露出毫无作伪的难过神色,“你走了,叫我这漫漫长夜如何度过。”
“你父皇许是今日要去寻我。”
“他不会去的,我打听过了。”太子抓了怜妃的手腕,在唇下吻着,“好人儿,留下来。”
怜妃淡淡一笑,“我留下来,你陪我吃点酒?”
“我这就差人热一壶酒来。”
太子下床叫来几名宫人,隔着垂帷,怜妃看到几张熟悉面孔。宫人们在太子面前俯首垂听,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怜妃。怜妃垂下眼睫,躺回了床上去。
一夜春宵,太子欲罢不能,吃了酒后,他抱着怜妃又哭又笑,不断诉说近日以来心中的苦闷,好似犯了疯症。怜妃像安慰一个孩子一般安慰着他,说陛下一定不会撤去他的东宫之位,陛下最疼他了,那些大臣们翻不起来水花。
到最后太子睡在她的怀里,怜妃怔怔望着这处东宫,露出极悲哀又幸福的笑容。
翌日,她悄无声息地出了东宫,刚走进观月阁,就听见宫人前来通报,说是陛下即将摆驾观月阁,怜妃一听,便点上了一柱香,坐在阁中安静等待。
庆元帝近日以来心中十分苦闷,隋瑛和程菽虽然给了他压力,但更多的压力却是来自他自己。他当然知道肱骨之臣所言皆为江山社稷,但江山社稷却是以皇权为核心。他若轻易在东宫之位一事上让步,他日必将越发为人掣肘。他是皇帝,皇帝二字便意味着一种绝对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昔日为了这权他牺牲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今日又怎可轻易俯首?
可在他心中,早已出现了一道声音,似从极缥缈虚无之处而来,却又如此清晰,起初他只觉得惊骇,后来却越发感到熟悉。
幽期,是幽期在对他说话,他说,陛下,还记得我们游历天下时,在泰山之巅么?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陛下面对层峦浮云慷慨激昂,不禁感叹我大宁朝的大好河山是何等瑰丽,就是付出这条命,也要守护祖宗的基业,守护这万千生民。
陛下如今,做到了吗?
庆元帝时常从梦里惊醒,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幽期缓缓回身,身边站着的那人也只向自己投来淡漠一眼,便随他去了。他想挽留,伸出的手却又悻悻落下,他发现自己的手背皮肤纵横,蜡黄松软,是老年人的一张皮。而他们还那么年轻,他们不会认自己了。
他的头时常痛,自从隋瑛戳破他的隐秘之后,他便时常来听怜妃弹曲子给他听,以获得短暂安慰。孝水县一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还有很多个孝水县,很多个孝王,那些臣子不会放过他。有时他也会哀叹,当初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孤身带着一子,与三两友人相交,好不自在,为何就被一时野心架上了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