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死了可以再种,好些村民都是上了年纪的,不像年轻的那些,可以一直站着。孰轻孰重,付东缘拎得清。
那两个妇人将杉木放下,叫老人过来坐后,站起来打量付东缘的院子。
这院子原本是很漂亮的,她们来得早,看见了,只是这时被她们这些人踩的踩,压的压,好多植物都损毁了。
那两个堆子有八月十五种的早蒜,缘哥儿也叫她们直接踩上去。
想想以前嚼的舌根,说人家的不是,这几个常聚在一起说闲话的人,脸上烧得慌。
付东缘与周劲忙活了一夜,觉都没歇。他们的房间让给了村中的几个孕妇、孕夫郎,他们的肚子大了,有的还接近临盆,不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都不舒适,夜里最好能躺下歇一歇。
竹屋那边则是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小楼与眠眠也不睡,将自己的床让出来。那些孩子比他们还小,小得多,个个担心受怕,脸上都挂着泪,他们实在不忍心去挤占他们的位置。
后院则被各种牲畜占领,它们要在菜地里怎么吃,怎么啃,也没空去管了。
现在所有人的期待都是一样的,只是期盼着已经弥漫到周劲家坡下的洪水能赶快退去。
又等了一天。
洪水在退,但退得极其缓慢。所有人都饥肠辘辘,付东缘与周劲搬出来里家里储藏的南瓜,切成一块块的,上锅蒸了。陈老爷子则叫二房的刘桂花来帮忙,把他们用箩筐挑来的鸡蛋煮了,给村民们一人发一个。
到第三天,南瓜吃完了,鸡蛋也吃完了。
付东缘把家里的米面粮食拿出来,混着杂粮,又从几家带了粮食的农户家里,凑到一些,蒸了几笼屉的杂粮馒头,分给大家。
人太多了,为了节省粮食,他们一天只能吃一顿,提供粮食的几户人家也是如此。
第四天早上,时刻关注洪水涨势的春贵传来了好消息:“洪水在退了,而且退得很快,约摸中午就能退出村子了。”
“太好了!”欣喜之余,村民纷纷抱手作揖,朝着前门岭的方向,感谢神山神树的保佑。
喜乐的气氛刚蔓延开,一个人的大声疾呼又将气氛拉向了冰点,“前门岭塌了!”
众人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门岭高高的山峰断掉了一节,垂直地向环绕着它的甘水河落去,而后重重地砸进水里,击起巨大的水浪。
前门岭在河源村的人的心中,地位仅仅次于后门山。
在这个村子里出生的人,好多都是认前门岭上的大树做干爷。
前门岭塌了,那他们供奉过的干爷岂不是……
就在一群人担惊受怕,惴惴难安时,守过山的文柏站出来说:“都是陈德骏,都是陈德骏害的!前阵子的冰雹和今日的洪水,都是陈德骏弄出来的!是他害得我们河源村变成这样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连不爱管村中事务的付东缘与周劲都忍不住听了一耳。
原来,前年陈德骏带人上山猎杀了狼以后,心里就一直不安定,声称猎到的是头狼,其实头狼并没有被捉到,被捉到的是头狼的两个子女。
陈德骏忘不了头狼离去的眼神,知道它一定会回来报复的,便趁着他当村长的这几年,砍伐前门岭与后门山上的树木,卖给外地的商人,还开采山上的石料,卖给要建房的城里人,以换取大量的钱财,方便后面的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