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门前是个岔路口,斜对面刚好便是夏稚手里的歌舞厅,两人抵达醉仙楼的时候,夏稚恍惚地看了一眼对面,他忽地拽了拽陆开疆的袖子,说:“这红浪漫好像就是我的舞厅,怎么这个点了,里头灯都没开,外面也没有服务员招揽客人?”
夏稚自打算要振兴家业,心里就存着要来自己名下的产业来看看,可竟是忙到今日才有空。
这不看还行,总觉得自己也能在商场翻云覆雨,可过来一瞧,连人影儿都不进去一个,这实在打击夏三的自信心——同样都是舞厅,怎么就他的舞厅这么惨淡?
“等会儿再去看,现在刚入夜,正经跳舞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夜里十一二点才过去?你往日哪天不是十一二点还不回去?”
“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那我当初不是有你在吗,你陪着我呢,我才晚上能多玩一会儿。”小夏跟陆哥拌嘴。
陆开疆依旧是挑了挑眼皮,对小弟这通说法不赞同,当初分明是夏稚非拉着他不让走,他才留着看夏稚在舞厅找漂亮小姐跳舞。
夏稚有几个固定的舞伴,都是明家的小姐。
明家没有儿子,全是姑娘,明家老爷明骄今年也才四十,最大的姑娘今年已然二十五六岁了,却是一直未能选中如意郎君,成日拉着姐妹们参加各种舞会聚会,但完全不接受其他男士示好的讯息。
要说明大小姐最喜欢做的事情,那还得是拉着妹妹们蛐蛐夏稚的风流史,顺便做媒人似的给夏稚拉线搭桥。
说起来,今日夏家这位债主纪世宗,就是明大小姐牵线介绍给夏稚认识的哩。
说曹操,曹操还真是到。
夏稚心里刚感慨自己用债主的结识都是明大小姐拉的线,转头便在醉仙楼的走廊碰见了准备去后院解手的明大小姐——明芝兰。
明芝兰依旧一派洋装打扮,聚会还没开始呢,就已然红透了脸,显然是乐的。
明大小姐还在跟包厢里的姐妹们说着俏皮话,一转头率先便看见人高马大一身冷冽气息的陆开疆,她一双杏眼微微愣住,随后才笑眯了眼睛,像是受不住头顶白炽灯落在陆二身上那刺目的反光,于是去看陆开疆身边的夏三。
“哟,这不是三爷?许久不见了,我还道你这回真是改邪归正了,找着个管的住你的,叫你连我都不搭理了,原来是你陆二哥回来,没空找我玩。”明大小姐笑道。
“哪里的话!大小姐这不是冤枉我?我前儿还给你打电话,说我跟谢有志办了个诗社,邀请你和姐妹们来玩呢,你自个儿说写诗无聊,都是些酸诗,听着大牙都要倒了,我这才没找你。”
夏稚一直觉得明大小姐很有些头脑,和大姐一样脾气直爽,是新时代女性代表,也是头一个剪了长发的大小姐,做什么都敢为人先,因此心里从前一直存着把明大小姐介绍给二哥的心思。
毕竟在夏稚心里,从前二哥的形象也十分的高大威猛前途一片光明。
尤其他二哥还留过洋,如今这世道,虽说有钱都能去几年,但真正留洋回来的,还是少,更别提他二哥还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呢。
只可惜夏稚组织了不下十次聚会,不是二哥懒得来,就是两人见了面也没有什么火花,久而久之,夏稚也就歇了这个心思,反倒是自己跟明大小姐玩的好了。
“反正你总有理由。”明大小姐说着,走到夏稚身边很是亲昵的去用手里的扇子拍了拍夏稚的肩膀,表示生气,后又好奇道,“咦,相请不如偶遇,今儿你可来找了,咱们戏园子那条街新来了一个唱戏的团,里头有个叫莺官的男人,模样可俊了!你一定喜欢!真是温文尔雅,谈吐不凡,也是出口成章的人物,说是祖上也曾阔过,只可惜家道中落,又赶上饥荒,家里死绝了,没有办法才出来唱戏,他反正不说自己真名,只说叫莺官,你说有趣不有趣?”
“很有趣吗?”陆开疆淡淡说着,目光却是看向身边的夏三。
明大小姐则是瞄了一眼陆二,才笑着又勾引夏稚道:“反正你来不来都行,这人你绝对喜欢,我先帮你留意着,什么时候你跟姓徐的掰了,再找我来。”
“我同徐业成早没来往了。”夏稚小声简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