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彦泽连忙起身夺下酒壶,“真的不能再喝了。”
赵婉倏然怒了,将桌上杯盏全部掀翻在地,瓷器碰撞声吸引了旁人注意。
她撑着桌角怒视他,“你凭什么管我?说好了互不干涉,对,今日就是我多管闲事,才会去查了你账目,好似谁稀罕似的。”
钟彦泽愣了一瞬,才知道赵婉这是喝醉了,将自己当成了李钰宗,也大致听出了她今日为何闷闷不乐。
就因为赵婉查了李钰宗府上的账目?但李钰宗要娶她,她查看账目不是再正常不过?还是说二人感情真如长公主说的那般脆弱不堪一击?
赵婉脸颊透红,连带眼尾都扫上了红霞,她眼眸氤氲,透着水汽,一眨眼,眼泪便顺着眼角落下,看得钟彦泽愈发心疼。
“你莫要……”哭了。
他话没说完,被赵婉给抢了话去,“你凭什么限制我?当初明明说好的,事成之后你我各奔东西,你非要将我留在身边带来盛京,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自来了盛京,我每日都需提心吊胆,还要在你李家受气。”
她的积怨不只是因为今日之事,更多是因为这些天的烦闷无处宣泄,自从来了盛京之后,她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短时间内那么多人视她入豺狼虎豹。
她固然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但流言蜚语听得多了,难免入心,加上作坊被毁,近来劳累,情绪更是得不到舒缓,今日借着酒气,才能发泄一二。
钟彦泽听的一怔,心道原来赵婉前来盛京并非自愿,都是李钰宗一厢情愿将人留下。
他垂下眼眸,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他可以救赵婉于水火,带她逃离安侯府。
“婉婉,你成亲一事,是自愿的么?”
钟彦泽问出这话的时候,只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耳膜鼓动,他浑然不觉,紧紧盯着赵婉神情。
“成亲……”赵婉呆愣,好似认真思量了一番,可她如今意识有些模糊,并未听清钟彦泽问出的完整的话,反倒是联想到了近来得知的消息。
听陈依依无意中透露,大夫说李张氏活不过今年冬天,她眼下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赵婉能与李三成亲,有个一儿半女。
这是她近来才知道的,陈依依看着她听完惊愕的神情后,才意识到这事赵婉还不知,立马白了脸蛋。
她知道,李家人定然都知道这事,才明白李钰宗与她告白那日,为什么在等她愿意成亲的期限后面突兀的加一句希望有个孩子。
这事也成了压垮她如今情绪的稻草,她低着脑袋,有些伤痛,胡乱抹了把眼泪。
“你娘将我视如己出,我于淮都受她恩惠颇多,她眼下并无多少时日,我自会嫁给你,不叫她留遗憾。”
外面夜风有点冷,钟彦泽的心却一反常态的滚烫,一颗燃烧赤子之心,犹如圣子献祭一般忐忑虔诚。
“婉婉我……我会帮你的,莫要哭了。”
他有些局促,唯有那双眼眸格外明亮坚定。
“帮我……你要帮我,我真的好累……”赵婉眼神迷离,将眼前人抱住,低声哭泣。
“我没想管账目,我也是怕赵申支取了太多才过问的,我不想成为累赘。”
赵婉哭的愈发伤心,上气不接下气,也将钟彦泽抱的愈发紧。
钟彦泽面色涨红,手足无措,只得僵硬的轻抚她后背,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可下一秒,一座大山一般阴影压来,赵婉被扯住后领拉出了钟彦泽怀抱。
李钰宗眼神似狼,警惕又凶狠的盯着眼前的钟彦泽,仿佛他做了有违原则的事,眼中蕴着滔天怒意。
钟彦泽想起今日赵婉控诉的重重,徒然起身,“婉婉不喜欢你,连来盛京都是你逼迫她的,我不能将她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