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
“要说这也并非难事,爷您是奉旨前来秉公办事,她就是不同意,也有的是办法叫她同意,爷何苦苦口婆心,反倒遭人猜忌。”
李五作为李钰宗的贴身侍从,自是时时跟随在侧,二人对峙场面尽收眼底,对李钰宗后来默然态度颇有疑虑。
此时已是亥时,他收了锋利笔锋,搁置狼毫,将字迹吹干,折叠成块,塞进信封里,印上专用印泥。
“如若他是男子,此事尚且好办,赏金千两、加官进爵,自有他动容妥协的法子,偏生不是。她心思缜密,璀璨阁独占淮都烟火市场,却不向外扩展,不露圭角,就足以见得她有所顾忌。”
结合她听闻自己讲述为什么要与之合作后,赵婉那片刻沉重目光,可见她分明知晓如若发展壮大璀璨阁,势必会被朝廷找上门。
也就是说,她一开始就知道用于研制烟火爆竹的原料可以制成武器。
拥有如此可怕想法却藏匿名号,叫李钰宗不得不重新审视那弱女子。
或许这也是赵婉要借天花名义躲避与自己婚事的缘由,手握璀璨阁,于她而言,盛京就是危险地,好似爆竹接近火源,遇火则炸。
李钰宗眸子深沉,将信交给了李五。
“将信送去递铺,传往盛京。璀璨阁的事,我自会想办法。”
李五双手接过信封,不便多扰,应声要走,倏然想到什么,于门槛停下脚步,探头望来。
“爷,此事事关重大,您可莫要因为与她有婚约便动恻隐之心,她若是不答应,上面有的是办法让她答应,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她一人……”
话音刚落,里面飞出一纸团,分毫不差砸他脑袋上,只听李钰宗轻飘飘一句:“知道了。”
李钰宗端坐案桌前,悠悠火光随风摇曳,欲灭不灭,晃得李钰宗身形于屏风上不稳,左右为难。
赵婉当夜睡的并不踏实。
她原想自己开家店铺,只要不把名号打响,就可以顺风顺水、吃喝不愁,便能安然无恙养老。
可自听了李钰宗的话,才觉开始璀璨阁享受它带来的利益的同时,就已经被卷入了朝堂之中。
李钰宗只是个代表,前来游说的说客,即便自己不答应他,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他来逼迫自己同意。
可她曾学过历史,知道发明火药之后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短时间内确实有利于稳固大燕统治,让天下太平一段时间。
那之后呢?掌握了技术之后,帝王真能忍住不用、不主动展露自己扩展疆土的勃勃野心?
历史上只用在了钻研烟火上,没有用于军事,如果因为她用到了军事上,日后引发的野心战争,帝王有罪,她这个始作俑者更是罪不容诛。
这是无解的题,赵婉初听便知道,拒绝李钰宗后仓皇而逃,也不过是想给自己一口喘息的机会,好去认真思忖一下该如何才能谋得生路。
企图以一己之力,去违抗皇权统治的巨大压迫,属实是蝼蚁撼树。
次日一早,喝过早茶,小林早已在店铺做事,瞧见她来,连忙道,“老板,馆驿今早送了个物件来。”
赵婉有些诧异,“什么物件?”
小林推给她个外形精致的小匣子,“不知道,李将军叫人送来的,说是因为昨晚之事,给你的歉礼。”
赵婉把玩两下,打开了匣子,里面摆放两枚精致的耳坠,青玉色的,好似一潭清池,精致喜人。
“他倒是会挑些哄人的东西。”赵婉合上匣子,塞入了袖中。
小林意味深长看着她,嘻嘻笑道:“依我看,李将军没准这四年都挂念着你,你便是装失心疯,他也能给你娶回去,这说是歉礼,没准是定情信物。”
若是挂念四年,喜欢的可就不是她了。
赵婉剜他一眼,问道:“瞧见赵安那混小子没?”
小林:“一早就跑学堂去了,早饭都没吃,向我借了两铜钱买包子,叫我问你要。”
跑的倒是快。
赵婉摸了两枚铜钱给他,“下次别给他了,我压了他零用钱,他可还不起,我也不会替他还。”
小林嗅到了八卦气息,凑上前,“昨儿个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说你最后和李将军闹的不欢而散。”
赵婉比了个嘘,“少说话,多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