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层层选拔,一路过关斩将,田喜从七百人左右的队伍中成功入选进入排面,成为国庆七十周年阅兵文职方队的一员。阅兵村六个月的集中训练,那真是一段刻苦铭心的记忆:徒手方队,踢腿摆臂是基本功,每天八个小时的紧张训练,六条线的标准,约三万动的摆臂、踢腿,行走路程近二十公里,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汗水浸湿,可谓“出操一身汗,收操一身盐”。
让田喜印象极深的一个训练内容是“正步拉距离”,即练耐力,要达到一口气走一百多米的水平。起初,田喜正步一口气只能走二三十米,腿就酸到踢不动了。在一次次的拉锯战中,在腿快抬不起来时,他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咬牙坚持,突破极限,争取多走一米。功夫不负苦心人,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终于练就一口气能走将近一百五十米。
8月,骄阳似火,天气异常闷热,训练场的路面如同一块烧红的铁板。田喜和战友们每次慢步热身完毕后,衣服就已经湿了,紧接着就成方队站立,高标准军姿一个小时。站立时,汗不停地往外冒,额头的汗珠顺着眼睛往下滑,田喜眼都不敢眨一下,只要眨眼,汗就会流进眼睛里,蜇得睁不开。在不能动的情况下,他只能等汗珠从睫毛上滴落,才赶紧趁机眨一下眼。一小时的军姿训练结束后,手套、裤腿都湿透了,却没有调整活动的时间,立马变换队形,进入分列式环节,这几十步的队形变换就是活动已经僵硬的膝盖、脚腕的时机。当走正步的时候,裤腿的汗向前甩,手套的汗向两边甩,搞得旁边的战友都睁不开眼。湿漉漉的裤子随着腿的运动,时不时地还会挤出泡沫。课间休息时,田喜坐在凳子上,汗水会顺着裤腿流一地,衬衫一拧全是水,汗还在不停地从脸上滑落,疲惫至极。
向时间要动作,向汗水要动作。作为一名大龄队员,要想跟上训练进度,就要付出更多的汗水。晚上,田喜经常给自己“补钙”,好让动作更标准。
楼门前倒计时牌的数字一天天地减少,田喜的动作也一点点地进步,每天挥汗如雨,只为了以最高标准,向祖国献礼。
其实,田喜面对的考验,不只在这魔鬼训练场,在他内心深处,还有另外一个“训练场”,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他的意志和情感。
2019年4月,上级来了选拔参加国庆阅兵文职人员方队队员的通知。田喜三十三岁,身体健康,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七十二公斤,尖尖的下颏,帅气的脸型:各种条件都具备,无疑是军分区系统的最佳人选。
听到这个信儿,田喜的心活了:军旅生涯要是能参加上国庆阅兵,那可是太荣耀了!
兴奋愉悦之中,田喜忽然想起怀孕已有七个月的妻子,脑袋又耷拉了。自己要是这个时候去参加阅兵了,双方父母都不在身边,女儿又小,妻子可咋整?怎么和妻子张这个嘴呢?一时愁坏了田喜。
田喜决定先征求一下妻子的意见。那天下班回家后,他有意无意地对妻子说:“媳妇儿,你了解国庆阅兵吧?看他们从天安门前走过时,多自豪,多牛,我要是也能走一把,军旅生涯也就无憾了。”
妻子一下子猜透了田喜心里的小九九,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瞥了他一眼:“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了?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田喜凑过来,笑着对妻子说:“现在有个机会,军改后,首次组建了文职阅兵方队,上级让符合条件的人都去参加遴选,我知道你现在是最难的,要照顾姑娘上学,如果我去了,你生孩子时还不一定能回来,这段时间我让我妈从天津来照顾你和姑娘,到时再雇个保姆……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确实太难为你了!可是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吧,机会难得,将来也给两个孩子做个榜样,你能不能支持我……”
“你都多大了,还得去呀?”妻子并没有立即答应,探问的语气,已表露出了她很不情愿。
晚上,田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妻子也没睡着,只是偷偷地流泪……
第二天一早,妻子起来时看着田喜坐在客厅愣神,情绪不高。
她强忍心中的苦楚与委屈,再次做出了支持丈夫的决定。她故作轻松地说:“老公,你去吧,再苦再累也就半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半年了。”
“谢谢媳妇儿!”田喜给了妻子一个深情的拥抱。
田喜报名,入围。
带着亲人和战友的嘱托,田喜踏上了阅兵方队选拔的征程。
虽然妻子支持田喜参加遴选,但内心里还是十分难受的,曾经屡次被赶跑了的孤单、无助,再次将她柔弱的身躯围困。
田喜到训练基地的第二天晚上,女儿突然感冒发烧三十九度,妻子跟着着急上火,也发烧三十九度。田喜和妻子都不是本地人,身边没有亲属,母亲还在来长白的路上,田喜再着急,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通过电话安慰妻子。孩子吃了退烧药,暂时退烧了,但孕中的她不能吃药,只能硬扛。凌晨1点多,仍没退烧,没办法,田喜就给当地平时和他们走的比较近的杨阿姨打电话,请她帮忙过去照看一下。杨阿姨很给力,大半夜赶过去,用湿毛巾给妻子物理降温。田喜揪着的心总算稍微平复了一下,迷迷糊糊睡着了。6点钟,他准时起床,又开始了一天的训练。由于睡眠不足,加上刚开始训练,浑身酸疼。虽然很难受,但丝毫没有动摇他参加阅兵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