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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离(第2页)

“宝儿在王妃身边,想必述太后还是能保住自家姊妹周全的吧。”

“也罢。那德也随兄长同去闯一闯长安城。”

“玄明!”这下慕容垂终于转身离开窗口,三步并作两步,靠到慕容德的面前,“你在广固经营了这些年,只要快些赶回去,邺都是断然不会发难的。又何必陪我去担这份骂名。”

“兄长,悦士合可是横死在了街头。今夕不走,他日还是要再去苦寻活路。

与其缩在广固夙夜忧叹,还不如兄弟一起,多少能有个照应。”慕容德先是跟着起身,慢慢地凑到了慕容垂耳边,说话的音调亦是越来越轻,“再者说,而今我一路折返回来,又在兄长的书房中待了这许久,殊不知那傅末波守在洛阳的日子里,可在这将军府中留了多少评父的眼线。就算咱回去广固,有样学样,玩物铸刀,怕也是一样哄骗不回个安心。”

重被拾起的宝刀在慕容德的手中被掂量了个来回,他恍惚间,又忆起了自己生父的那一柄。在渝水河畔赠出后,已不知辗转流落到了何处,尤其是握把上刻的那个“翰”字,想必历经了岁月,也早就模糊褪色了吧。但哪怕曾经的影像已然只剩下了粗犷的轮廓,可慕容德依旧铭记着那日里老鸹的叫唱,以及低沉的只言片语——这也是他一定要随去西走的原因之一。

恰在此刻,窗外的日头总算在暮沉的云雾中挤了出来,一股光亮洒在宝刀的握柄之上,反出的耀斑还是值得为之惊叹的。

“这刀,打算何时开锋?”

“此金刀,不杀人。”

眼前的夜幕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拉坠下来男子孤独地站在船头,在他的耳畔充溢着哭喊与咒骂,四下的一切仿佛都在燃烧着。旁侧里沉没的舟楫,岸滩上破损的旗帜,先后化作覆着一层火焰的锋刃挥舞向自己,提醒着男子,这是一场定会被载入史册的溃败。

随后,一阵轰鸣撕破了烈火的幕帐,岸边的一骑身影扭向了自己。男子定睛望去,虽然内心清楚是慕容垂在领兵对垒,可他却依然坚信那人定是慕容恪。

对,只有慕容恪的鬼魂才能做到这般迅疾突袭,才足以让自己筹谋多年的北伐努力,在顷刻间化作泡影。不过,好在楼船渐渐驶离河岸,不久后,便只剩下翻卷的水浪还在不殆地沉吟,他再一垂目扫视下去,却发现浪涛之上隐隐泛着暗红——这河水,怕尽是由被自己葬送的两万南国儿郎的鲜血染红了。

“兄长?大司马?”

还是靠着这两声既熟悉却又遥远的呼唤,才将呆滞神游的桓温拉回到现实之中,而漫天的烈焰与血水,终又幻化回了自己眼前的那一团烛火。晋大司马的目光缓慢移到了对面二人的身上,在这座寿春府衙中,也只有桓冲与郗超担得起在如此的敏感时刻,来与自己化解心头的忧虑。一场虎头蛇尾的北伐,竟是以溃退的姿态终结于寿春城下——最终,以逾两万兵马的折损,仅仅换回了这一座城池。故而,此刻悬在桓温头上的,已经不仅是军事失利的阴影,更有一场可大可小的政治风暴正待袭来。

“景兴。”随后又是桓冲朝一旁的郗超点了点头。

“此番大司马与中郎将虽不利于燕秦两军,然一路下来,终究也是有所斩获。兵进大河,威震北虏,故大司马所虑者,不在兵锋,皆在账目之上。毕竟,累年动用兵徭,靡费的钱粮已然无数,仅是靠着平定一座寿春城,怕是难以堵住建康城中各路党人之嘴。他们必要鼓动清论,来削弱大司马之名望,甚至会在朝堂之上,以军需供应为由,逼迫大司马让出姑孰与京口重镇的兵权。”

“荆州军与北府兵,他人是休想染指的。至于姑孰,本就离建康太近,咱可以将大司马府迁至江北的广陵,也算尽一尽我这个扬州牧的名分。何况,与那帮腐儒相距得再远些,大家过得都能快活点儿。”桓温依旧是阴沉着面色,两个眸子也不断地在藏在烛火之后的两张面孔间游走,“至于名望之事,可还有良策,助我抚慰人心乎?”

“立威。”

两个字一从郗超的口中蹦出来,霎时引得一旁的桓冲掷出了略显惊恐的目光,且这一幕,自然也没有逃脱桓温的视线。

“如何立威?”

“明公若能决心效仿伊霍,便足以镇服四海宇内。”然而,郗超面色从容地吐出这句话,却是桓温未曾预料到的。

“啪!”

而他更未预料到的,还是此刻桓冲的拍案暴起。

“郗景兴,尔祖上可是力平苏峻之乱的道徽公,今日又怎敢妄言废立之事!”

“建康宫里坐着的那位,除了炼丹,再无可取之处。明公不必在意,城里的各家亦不会在意,从他司马家里换一个皇帝,便可安天下之心,又有何不可?”

旋即,郗超更是针锋相对,毫不示弱,仿佛其想要的,就是在这小小的书房中激化矛盾一般。

“尔如此行径,便是要我桓氏担上千古恶名,其心可诛——”

“幼子。”赶在不可挽回之前,默声沉思了少许的桓温终于开口止住了自己的兄弟,“景兴可先回去就寝了,我再与幼子谈上两句。”

貌似闯了大祸的郗超却是显得更为从容了。他起身向桓氏兄弟施礼后,便大步迈出了屋去。被噎住了话的桓冲在郗超的背影消散后,才终于明白了兄长此刻的心境,立马又冲至桓温的案几前,意欲再行劝阻:“兄长,咱大不了一起回荆州,行废立可是要招来大祸的。”

“幼子还是没明白啊。”桓温在兄弟疑惑目光的浇灌下,将自己的视线移回到了面前闪烁的烛火之上,“咱不是董卓,更当不得王莽,若是做了伊霍,自会以之为界,止步于此。他郗景兴而今助我桓氏震慑江南人心,更是在堵我滋生篡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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