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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家(第1页)

沈伯,前面该就是广陵了吧。咱们要渡江,是往西走,还是往东走啊?”

“去建康当然要往西,往东沿着官道可就到吴郡了。”

这支行进得不紧不慢的队伍大约有四百人,但仅凭着远远一望,也足以清楚地分辨出他们来自不同的营属。其中最扎眼的,莫过于二百名装备精良的骑兵。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三四十名掌管着大量物资与马匹的辅助仆夫。而剩下的一百五十名大多在步行的士卒,不仅在装备穿着上比起那些仆役好不上多少,且在精气神上,与同行的精锐骑兵相比更是显得格格不入。两支队伍在行军时虽是泾渭分明,然而在途中休息的时候,还是会混杂在一起。亦如当下,来自北方的年轻骑兵口中,有关地理与习俗的问题层出不穷,一有机会,就要缠着南方的老卒问个不停。

“娃子,俺看你们有些人,咋和大部人马不太一样呢。”老卒并没有等年轻人的下一个问题出口,便自己先查数了起来,“看啊,二百人的骑队里,要么是手里有长兵器的,要么是背弩的……像娃子这般抄着短家伙,盔甲都整齐一色的一伙子,明显和那些家伙不是一路的嘛。”

“大伯好眼力啊!小子算是彻底服了。”

“嘿,跟着俺家先主人和少郎君打了一辈子仗了,这点儿本事该是有的。”

老卒摇了摇头,“和咱老骨头说说,到底怎个情况。”

一路走来,也是混得熟了,于获早就没有了提防的心思。“不瞒沈伯……像咱这般的有三十人,本是公子的亲兵,剩下的一百七十骑,才是从俺们精锐大营中抽调出来的铁骑。”

“哦,原来如此。伢子可真是好本事,这般年轻,就能凑到王家的身边……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了。”

“沈伯可别挤对人。恪公子哪会看上咱……靠的还不是俺阿兄求来的机会。”

于获嘴上如是说,可那股子骄傲劲头可瞒不住他人。

“难怪了,也就你家公子的亲兵才来和俺们这些晋卒打打交道。”哪怕风里雨里经历得再多,老卒一路上也难以压制住心底泛起的酸水。看着这二百人的家底,人和马都裹得严严实实不说,前天眼前的娃子还在无意间透露出,他们实际上都是一人至少双马的事。乖乖,老卒心里越惦记,可就越是不忿。从他自小起,听到的都是极北之地尽是些蛮夷,根本不值一提云云,可是直到当下自己胡子都泛白了,才和燕平之地的胡汉小民们碰上面。结果呢,姑且不论礼仪教化上没啥差别,就这支燕国南下而来的精骑,任谁看了都会眼红。

“那些甲士俺看了都觉得凶煞。之前阿兄也说过,铁骑营里军纪上管得可是越来越严苛了,哪像咱家公子这般好,甭论和谁,都那么平易随和。只要不干祸民劫财的勾当,平日里对待俺们这帮亲兵,可是宽泛得很。”年轻人眼珠一瞟,又赶紧起身拧向一阵缓缓抵近的脚步声,“皇甫使君,看俺说的对不?”

一旁的老卒虽然不识得这位文官,同样更是分辨不清楚官阶爵位什么的,但他见过自家将军在这人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对于自己这般身份的人来说,想要解决任何不明白的事情,只要学着主家做便足够了。于是,老卒一样迅速地站起身来,努力地在文官面前维持着最为笔直恭敬的姿态。

“玄恭何止是平易随和啊,那任凭和谁都能聊个起劲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和颜悦色的皇甫真一路寻觅而来,“尔等可曾见过沈将军?”

他大约记得眼前的老卒曾几次伴在他所寻之人的身旁,若是家仆的话,那向其询问行踪,准是没错。

“方才望见郎君赶去了水旁,想是解手去了。”

果然。

“老奴这就去寻他。”老卒说完,便低头就冲了出去。

若在规矩大的士族眼中,这套言行还真是有些失礼。不过,皇甫真也不算什么威仪重礼之人,更不可能与一老仆置气。“等与沈将军商议完事情,大队就要启程直奔广陵城……你最好当下就归队去,免得到时候慌乱。”

年轻的于获听罢,心头瞬时泛起了暖意,深深一拜后,便一溜烟地跑了。

而孤身杵在原地的皇甫真则不禁有些挠头,从龙城出发南下已有月余了,可他到现在还是没缓过来那股子蒙劲。那日在毓兴楼偶遇之后,慕容恪第二日便找上了门,原以为能去燕王府任职的皇甫真直接被授命,要随封弈的使团去往晋都建康。在鼎鼎大名的恪公子只能率二百精骑担任护卫将军的情况下,自己从无权无职的候补官员,一下跃升成了代表燕王的堂堂副使,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实实在在的擢升重用。但皇甫真心里却未必是真的喜悦,他再清楚不过了,能有这样的好事,多半是燕王看上了他雍凉世家的出身,这才起意搬出自己朝那皇甫氏的名头,去应对建康城里的南渡高门罢了。如此的机缘巧合,并不符合他凭才任仕的理念,不过,既然得到了重用,皇甫真也不敢再有所介怀,一路上尽心竭力地承担起了出使的职责——或者可以说,是到目前为止,使团中全部的职责。身为正使的封弈见有人来干活儿了,干脆就把上到文书过所,下到车仗礼品等等事情统统都丢了出去,而老头自己,每日跟着队伍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幸而那老卒说到做到,没用多久,还真把面露尴尬的晋廷边将沈劲寻了回来。任务完成了,颇为老成的士卒就也顺着那娃子的足迹悄然离去了。

“楚季兄有事,差人唤在下前去就是了,怎还亲自来寻。”不仅刚才那一老一少相处得不错,如是看,皇甫真与这小将沈劲也已然成了友人。

“世坚这说的什么话。”皇甫真自然地摆了摆手,“刚刚边军斥候回报说,日落之前,咱们就能到广陵城了。方才经子专公与恪公子安排,到时也请世坚一并入城,小酌一番,万不要推辞啊。”

“那儿郎们……”

“隔江就是建康,让其按照规矩,自行在城外驻扎便是了。”

“如此,在下定当从命……容劲去交代一番。”虽然只是领着百五十人的小将,但沈劲逢事认真、不卑不亢的特性,不仅是深得慕容恪的赏识,同样也博得了皇甫真这般士族的尊重。

“哦,咱看那老卒仿佛与世坚很是熟识,不知有何渊源?”

皇甫真这随口一言,不知怎的就戳中了眼前将领内心的柔软之处,只见沈劲面露愧色。“老伯本已跟随先父二三十年的光景了,如今对咱还是不离不弃。

念着这份情,只得留其在咱身边从军。由此,除了沈家的例资外,也可多拿一份军中的俸养……”

“尔等都说说吧,连战连败,损兵折将,且该如何处置这厮?”阴沉的声音从埋在阴影中的王座上传了下来,大赵天王在平静中卷积的怒火撞向了殿中的每一个人。而默立着的文武大臣们却无不低着头,专心研究起了地砖上的纹路。

不过,也有例外——跪在地上以头杵地的麻秋,神情紧绷、局促不安的太子石宣,以及眯缝着眼睛幸灾乐祸的秦公石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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