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当先说道:“启奏陛下,这次科举揽了不少青年才俊,可谓野无遗贤了。”
众人听李辉此言都齐齐跪倒,向柴荣道贺。柴荣心中大喜:“李爱卿,这次功劳不小,如今平章一职还空着,不如……”
“陛下不可!”赵匡胤忙出班拦住道,“陛下,李辉误国,臣请赐死国贼李辉!”
柴荣闻言一愣,便要出言询问。李辉却不以为然,只轻蔑地瞥了赵匡胤一眼,心道:“我听闻你与考生刘宝恩私交甚厚,他才刚到开封多久,你就屡次三番地宴请于他。如今我压下了他的卷子,断了你未来的左膀右臂,料想陛下不会知道,你又能奈我何?”李辉心中想着,嘴上大怒:“赵元朗,你休要蒙蔽万岁!你不过是想排挤老臣,但你也需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吧!”
“哈哈哈,我赵匡胤蒙蔽万岁?”赵匡胤大笑着说道,“陛下,您还记得那日的刘居士吗?”
柴荣更蒙了,不解地说道:“当然记得,刘居士不正站在爱卿身边吗?朕还指望他日后能为朕分忧呢。”
“草民参见万岁!”刘宝恩闻言上前跪倒,惋惜地说道,“陛下,草民恐怕无福为陛下分忧。”
“刘居士,此言何意?”柴荣只当刘宝恩想要出家为僧,不由得叹了口气,“莫非刘居士有意遁入空门吗?那朕便封你为护国法师吧。”
“陛下错了,他不是有意出家,而是金榜之上根本没有他的名字!”赵匡胤大怒,点指李辉道,“臣之所以说李辉误国,便是因此!”
李辉心中一惊,嘴上却忙狡辩道:“陛下明察,刘宝恩的文章,实不堪入目啊!”
赵匡胤质问道:“李辉,你是质疑陛下不识贤才吗?”
柴荣也道:“李爱卿,刘居士的文章朕以前是见过的,如果以他的才华还不足入榜,朕还真想见识见识本科状元的文采。”
“什么,皇上见过刘宝恩的文章?那岂不是要弄巧成拙了!”李辉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继续说道:“陛下,您日前所见文章,必是他人代笔的。依老臣看,定是刘宝恩联合赵匡胤共同欺瞒万岁!”
“好啊,那就把状元找来,如果他的文采确能胜过刘宝恩,我赵匡胤这便辞官归隐,从此再不问政事!”赵匡胤的话掷地有声,丝毫不容违逆。
“好好好,你等着。”李辉身子略略颤抖着,不知是紧张还是生气。
柴荣也点头道:“赵爱卿所言正合朕意,快宣状元进殿,朕要亲自出题,一试两人高低。”
很快新科状元便被带到金殿之上,他见到柴荣慌忙施礼道:“草民崔嵩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柴荣打量崔嵩,不禁一皱眉。只见崔嵩身材高大,穿着甚是华贵,满脸横肉,一双豹眼,肌肤黝黑,还留着一副络腮胡子,甚是丑陋,活像阴间的判官。柴荣不禁再看向刘宝恩,刘宝恩本就极为清俊,现在同崔嵩一比,更是宛如谪仙。
“崔嵩,朕听说你文采非凡,这位刘居士也是不世奇才,朕想亲眼看看你们的文笔。今日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那日应试的文章再重做一遍,让朕和满朝文武做个评断。”
“草民领旨。”崔嵩、刘宝恩齐齐应道。
殿中小太监早给两人抬来两张楠木方桌,桌上墨已研好,并铺上宣纸。刘宝恩心道:“是成是败全看这篇文章了!”两人到了桌前,挽起袖子,略一沉吟,便双双写了起来。不多时两人就写完了,呈给皇上御览。
柴荣见两人的文章各有千秋,刘宝恩的清丽爽朗,崔嵩的沉郁顿挫,光凭文章竟一时分不出高低。柴荣有些犹豫,可看看两人相貌,心想:“刘宝恩长相出众,而崔嵩丑陋不堪,不如便判刘宝恩为状元。不然让崔嵩这样相貌丑陋的臣子,每日随侍在侧,实在有辱大周国威。”
李辉这时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圣意如何?”赵匡胤见柴荣神情,知是两人差距不大,心中不禁一沉。他偷眼看看李辉,神情隐隐有些不满。“这个李辉当真奸诈!既趁科举捣鬼,试图排挤我的心腹,却又不直接徇私舞弊,生怕被我抓到把柄,当真好深的心机啊!”
此时气氛甚是僵持,众人的荣辱俱在柴荣一言之间。许久,柴荣才缓缓说道:“依朕看,刘宝恩略强于崔嵩,本科状元应是刘宝恩。但崔嵩也确是人才,便委屈一下,降作榜眼吧。”满朝文武谁敢违逆皇帝,也都纷纷应和。
赵匡胤见柴荣有些犹豫,忙道:“陛下,臣并非冤枉李辉吧?他蒙骗陛下,定是收了举子们的不少好处,实在该死!”
“赵爱卿所言甚是。”柴荣怒对李辉道,“李辉,朕念你年纪大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宁州,永不录用。”
李辉此时已不敢多言,他心知这一切都是赵匡胤捣的鬼,但柴荣如此信任赵匡胤,他若再多说,只怕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也只好认命!
柴荣又封刘宝恩为翰林院大学士,刘宝恩连忙叩首谢恩,心中却道:“这朝堂之上绝非如我想得那么简单,看来真如世人所说,伴君如伴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