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顺赶忙接住,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他疾步向殿门走去,见赵辛还在磕头,遂道:“还不赶紧把灯罩上!伤了主子的眼睛,就是挖了你祖宗十八代的双眼都赔不起!”
赵辛颤颤巍巍地站起,双手抖抖瑟瑟着将琉璃灯罩盖上,正要再跪下时,便听案边之人威声:“还不快去?”
魏顺向赵辛招了招手,暗示与他一同出去。
赵辛见势不敢再留,佝着身子跟上大监,刚出勤政殿,便实在没忍住跌坐在地上,半晌没缓过神来。
魏顺低喝:“快起来,主子正气头上,你不要命了?”
赵辛怕得泪水直流,真就不敢多待了,连忙跟上前头的魏顺,“干爹,儿子该怎么办?”
他想起上一次司礼监对皇上有反声,还是十年前的事,那时皇上将司礼监近乎所有太监都给杀了,他该不会也要被处死吧!
“怎么办?”魏顺说着,哼了一声,“今日只是要你头上磕出个血窟窿,往后要是再不长眼睛,这窟窿可就在你脖子上了!”
赵辛这才恍然大悟,跪地叩谢:“多谢干爹救命之恩!往后有用得上儿子赵辛的地方,尽管驱使儿子去办!”
魏顺见他知感恩懂礼教,也算不辜负他费心把人带出来,但毕竟是得罪了圣上主子,该罚的还是要罚,于是他说道:“明日起去酒醋面局学学怎么做事,这段时日莫要在主子面前碍眼。”
赵辛痛哭流涕,却也知魏顺这是在帮他保命,又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大喊:“多谢干爹,儿子定不辜负干爹好意!”
他目送着赶忙出宫召人的魏顺远去,方才的感激陡然消失,抬手拂去脸上的血泪,看着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嗤笑,而后起身向魏顺的相反方向离开。
宫门早已落了锁,但遇上皇上急召,出宫传召的又是掌印太监魏顺,守卫查见圣上手令后,不敢再拦着,打开宫门放人。
魏顺的轿一路出宫,经过工部尚书府时,小太监犹豫地顿步片刻,便听轿内传出:“先去吏部尚书府。”
抬轿小太监不敢多嘴,疾步向柳尚书府赶去。
魏顺赶到吏部尚书柳浦和府门外时,见正门外停着个轿子,诧异之余,忙步走向大门,“劳烦通传,皇上现在就要召见大人入宫。”
府中管家意会,回禀道:“大监稍等片刻,我家大人随后就来。”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柳浦和一身绯色公服,头戴乌纱官帽,身姿挺拔,大步如风地赶来,俨然不是刚睡醒的模样。
对于魏顺的到来,柳浦和并不觉得意外,迎上前双手交叠微拜,道:“魏公公,本官这就启程入宫。”
魏顺笑道:“都说主子瞧着老奴最懂事,可柳大人才是主子的知心人啊!”
“魏公公过誉了!论皇上的知心人,不二仍是魏公公您!”柳浦和回赞,又客套了几句,便迈步向门外早已备好的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