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刚下过雨的地面泥泞不堪,干净锃亮的豪车驶过,泥水已然浸透沾满了车轮。
车子停下,司机下车躬身拉开后座车门,恭敬道:“夫人、大小姐,到了。”
一个衣着华贵,低挽着发髻的贵妇和一名靓丽动人,身穿限量牌浅色短裙的年轻女孩从车上下来。
温雅盯着裸色细高跟上面的泥点,白皙娇美的面上闪过嫌恶,飞快打量完挂着“南市精神病院”牌子的老旧肮脏楼栋后,不由得向母亲抱怨:“妈,我们干嘛非要亲自去接那个贱人——”
她脱口而出的话语在方慧琴满是警告的眼神中消弭。
“不许胡说,”见到她及时收声,方慧琴脸上才又恢复常见的和善笑容,拍拍女儿的手,深深提醒:“她可是你妹妹。”
温雅脸上浮起些许不屑:她和这个疯子才没有血缘关系。
但她也不傻,知晓母亲的用心,便顺着她道:“知道了。”
方慧琴转身对着司机笑道:“老李,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和小雅上去接宁宁就行了。”
“好的。”
这里的负责人早就等候多时,见到俩人脸上就堆满笑容,领着俩人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
这所医院已存在多年,墙皮大块脱落,斑驳难看,病房里的设施也十分简陋,只有几平米的狭窄房间里只放着一张单人铁床,床上铺着的是已经洗得发白的病号床套,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瘦弱女孩坐在床上,头靠着生锈的狭窄窗口眺望着外面,长长的头发垂下来,看不清她的面容。
温雅并不像方慧琴这位“仁慈和善”的继母每个月都来探望,时隔五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朵昔日里被誉为南市最恣意娇美玫瑰如今的现状。
来时的郁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得意与畅快。
她终于将这位高高在上的高贵大小姐踩在了脚下。
“温宁,你家人来接你了。”
这句话音量不大,但温宁还是抖了一瞬,像一只受惊胆小的猫飞快蜷缩在墙角,抱着身体剧烈颤栗。
不管负责人如何劝说,温宁都死死地抱着膝盖。
方慧琴见状,脸上笑意不变,上前柔声道;“宁宁,是妈妈来看你了啊,你怎么躲着呢?”
“妈妈……”蜷缩着的女孩语带哭腔地重复她的话。
“对啊,妈妈和姐姐来接你回家了啊。”
角落中的女孩终于松开了膝盖,披散的长发自然垂下,露出一张美丽得惊心动魄的面容——
肤如白瓷,杏眼盈盈,长浓卷密的睫毛上沾着点点泪珠,琼鼻小巧……
温雅脸上的笑容僵滞,精心制作的长指甲嵌入手心。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她竟然比五年前还要美!
温宁泪痕未干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朝着方慧琴扑来:“妈妈——”
她抱住方慧琴,像个小孩一样抱怨道:“妈妈,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啊?”
温宁面上还未干涸的泪水全都蹭到她那身典雅名贵的套装上,饶是装得再深,养尊处优多年的方慧琴眼底还是浮现出嫌弃,将她从自己身上拉起来,从包里翻出纸巾在被蹭脏的那块反复擦拭。
手忙脚乱的模样,哪里还有先前的从容温柔,温宁眨着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澄澈的眸底却深如幽潭。
好不容易擦干净,方慧琴脸上的笑容也吝啬于对她施加,对着一边的温雅道:“我去和院长办出院手续,你陪着她。”
说完就和负责人一同出了病房。
病房里一下就只剩温宁和温雅。
当温雅看向温宁,温宁立刻表现得十分害怕的样子,抓起床上那个破旧的洋娃娃紧紧抱在怀里。
她惊惧不安,如同可怜虫的模样取悦了温雅,她伸手捋了捋耳后打理得柔顺的发丝,露出高傲的笑:“温宁,好久不见呐,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