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寒川一一抚过,最终挑了一套,转身道:“桃良,在衣襟处缝一个记号吧。”
这样以后便不会穿反了。
踏出门槛的瞬间,曲寒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伸手扶住了门框。待得那阵眩晕感过去后他才迈步而出。
兰室院子里静悄悄,秋月被曲浅之喊走,整个院子只剩桃良一个人在忙活。她要做的事太多了,洗了衣还要去做饭,照顾他吃了饭还要洗碗。
曲寒川不由得羡慕母亲。
同样是眼盲,父亲曲煜堂却将她安排的很好,生活上一丝不苟。他不在她身边时,母亲周围也有四五个忠心的丫鬟侍奉——有曲煜堂在,无人敢起二心。
而曲寒川是曲煜堂的亲儿子,却连多都几步路都不敢——桃良忙不过来,曲寒川实在不想让她过于辛苦。
但他是真觉身体不适。昨夜一宿没睡,早上起来头便昏昏沉沉,浑身的骨头都在痛,喘息都急了:“……桃良,你,你先放下手中事,去请卞郎中来……”
他强撑着回了房内,摸到榻上等待。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静的能听得见羽毛掉落在地的声音。他还要熬过很多个这样的日子……渐渐地,意识迷离起来……
隐约中听到门外有争吵的声音,东西碎裂的声音,不知谁与谁动了手,麻袋一样的重物咚的落了地。
有人进门了,靠近,那人捏过他手腕,似乎是在看诊。是桃良请的郎中?
那人在他耳边低语:“小恩人这么狼狈啊……才一天……手肿了……眼下乌青……病到昏……”
清苦的东西灌进口中,然后是花蜜的甜,一直刺痛的手指被抹了凉凉的东西。那人还在絮絮叨叨:“……衣服……整齐……自己穿的吗……”
衣服,整齐?我不是将衣服穿反了吗?我看到了他们嘲讽的目光,像看待一堆垃圾一样。我好丢人,好难过,也很怕。心里疼,手也疼。
曲寒川听到自己反复吞咽的声音,可那些痛却咽不进去。
那声音飘飘渺渺的:“……好了听话……睡一会儿……就好了……寒川乖……”
曲寒川觉得自己落进了一个怀抱,抱着他的胳膊收的很紧,让他整个人都依偎在一片暖源上,暖和,放松,又安全。安全到鼻头发酸,心却安稳了。
他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曲寒川觉得身上舒服了很多,只是有点渴:“桃良?”
“醒了?”男子的声音,在耳边!
曲寒川倏然坐起,反手推他:“胤红星!”
“嘘——我还穿着女装,不好叫人知道我身份。”他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胤红星趁机握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怎么在,”曲寒川被烫了一样抽回手,摸了摸墙壁,确认这里是兰室东厢:“你怎么在我榻上?你下去,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胤红星言语相欺:“刚才在我怀中睡那么香,现在一醒来便要赶我走,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也没你这样吧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