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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禽相木而栖,良臣相主而佐。”容从锦道,“你不愿再相信七皇子,那太子呢?”
帐外风雪呼啸声穿过山谷,迎春探出翠绿的玲珑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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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被救出来,找到他的迭州军险些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山里隐居的猎户,七皇子自觉面上无光灰头土脸的一言不发,尤其是看到人群中万众瞩目犹如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似的容从锦时,这种羞惭和愤怒不由得升到了顶端,连容从锦身边的兄长都能沾了王妃的光,成为仅次于他的焦点。
相比之下,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些个跟母妃在破败宫殿里每逢寒冬瑟瑟发抖的时候,像是一条狼狈的狗,七皇子目光中几乎喷薄出怒火,容从锦似乎察觉到了,微微抬首恰好望见了七皇子,七皇子连忙收起面上流露的愤怒,强向容从锦扯出一个笑容。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山上的匪寇已经扫荡清了,容从锦想让顾昭来沾一个平叛的功劳,也让人把他接上来了,顾昭上山时路面上的那些尸首已经清理干净了,风雪席卷毫无踪迹,顾昭听到霜崖关的事情结束,立即欣喜拍手道。
他还没有这么长时间没见过母后呢,他想念望京中的亲人和王府,顾昭是个恋家的人呢。
顾昭的关注点总是和别人不太一样,容从锦收回视线当作没有发现七皇子的凶狠目光,温声道:“王爷再给臣一天,还有些事情要安排,臣处理好我们就回望京。”
“好。”顾昭好说话的点头,牵着容从锦的手指笑得无比灿烂。
顾昭的世界里是百分百的糖果和蜂蜜构建的,他并非是看不到生活残酷的一面,只是更愿意去品尝生活中美好的一面。
第62章算来一梦浮生
七皇子没等众人,乘着夜色带几个亲信连夜回京。
金雕落在窗棂上,容从锦解下竹筒,展开锦书目光轻瞥不由得唇角噙起一抹浅笑,只是笑容里满是寒冰,片刻神情转为漠然。
七皇子的路都是他自己选的,他只是推了一把。
取过桌面上的龙泉窑三足炉,轻薄丝绸在香炉的烟灰上的迅速褶皱,须臾的火光后化为无形,只有右下角的一行苍劲字体留了下来。
[设法令其回京。]
“最后一场雪了。”风雪携来山林中泠冽的清新空气,容从锦开窗将烧灼丝绸留下的灰烬气息散去,凭窗远眺望着山脚下繁星密布似的万家灯火,低声道。
“怎么开着窗?“顾昭端着药进来,深夜的寒风迎面拂在面庞上,他立即转过身像螃蟹似的横移过去,小心护着怀里的小碗,一边看路一边挪过去关窗,“你的病才刚好。”
“屋子里太闷了。”容从锦眉目间的冷然迅速褪去,整个人倏然间温和许多,有些抱怨道,“王爷少点些炭火吧。”
顾昭以前是从不在意这些的,他不知冷热,不会增减衣物,冬季里还穿着春衫撒欢,也认为别人跟他一样不用在乎温度变化,不过容从锦这次得了疫症命悬一线,却让他长了不少教训,简直想把容从锦捧在手心里。
卧房里一圈炭火,还被迫裹着一个厚实外套的容从锦叛逆的重新推开了一扇窗,寒风扑进温暖室内,顾昭欲言又止站在旁边有点无奈又紧张的望着王妃,怕他被冻着了。
雄雕饶有兴致的用一双锐利金眸打量着两人,霸气的在桌面上走了两步,蹲在一边歪着头用动作暗示两人接着吵,他还没看够。
容从锦:“……”
这金雕为什么总在看他的好戏?还是雌雕脾气好一些。
“走。”容从锦挥手驱赶它,金雕百无聊赖的在室内斜飞了几下,落在侧房的碧纱橱内,容从锦回到卧房,见顾昭还站在窗前,背对着窗口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怀里的汤药,像虾米似的弓着背抵御着寒风,忽然间心底升起一点摇曳着的星光,柔和了满腔的不情愿。
“我喝药。”容从锦朝他伸出手,顾昭英俊的面庞上迅速染上欣喜以及淡淡的二愣,呆头呆脑的走过来把汤药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哄道,“一点都不苦。”
容从锦斜睨他一眼,修长手指握着青瓷汤勺,微拨弄两下,汤勺在散发着熨贴热量的碗壁上发出清脆响声,一股苦涩药味飘散在空气里,顾昭有点心虚的看着他,容从锦恍若未察仰首喝下汤药,忍不住皱眉:“好苦…”
“不苦的。”顾昭连忙给他倒了杯茶,展开一直紧握着的右手,“喏。”
他的手心里有一块琥珀色的糖,有清甜的糖浆浸湿了半透明的米纸,容从锦低声问道:“王爷哪里弄来的。”
“本王从望京带来的,还有好多呢。”顾昭拍了拍自己的荷包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他喜欢吃甜食,第一次离开望京也不知道要带什么,在荷包里装了许多糖,但是大多都融在江水里了,多亏他们一路北上,天气逐渐转冷,才留住了几块糖没有变质。
顾昭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吃一块糖,想一想王妃什么时候回来,不过王妃既然已经回到他身边了,那所有的糖都可以给王妃吃。
猜猜我还有几块糖,猜对了两块都给你。
容从锦注视他片刻,毫不嫌弃的拾起像一块星星般的糖,放入口中,顾昭快活的笑起来。
容从锦走过去关窗,其实卧房也不是很热,他能接受这个温度。
“甜么?”顾昭跟在他身后问道。
星光坠落给月色涂上一层层的柔和轮廓,天穹寂寥,室内暖煦如春,容从锦转身在长桌前拥住顾昭,双臂勾着他的脖颈仰首吻上他的唇,苦涩的药香混合着浅淡的馨甜弥散在唇齿间,月亮羞怯的扯了一片轻软的云盖住自己的身影,又忍不住从缝隙里探出一抹皎洁月光窥视他们逐渐缠绵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