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右手从袖中伸出,比了个“九”,见堂中大人面色凝重,他随即又道:“当然,小人方才也说了,今后需要各位大人照拂,我等商量了一下,愿意给大人们这个数。”
而后,他的手势改“九”为“八”。
杨文晖蹙眉,呵斥道:“郎老板,工部有各地材料的价格,你的报价比工部所记要高上两个点,简直是漫天要价!”
郎靳赶忙解释:“总督大人,您说的那是几年前的价格了。如今水患横生,石料得从路上运来,得折损不少时间和人力,肯定不是以前的价格了。”
他瞟了一眼漕帮来的人,“若是漕帮兄弟肯帮忙,自然是能节约一些的。”
漕帮意会,佯装为难道:“可现下湑河不平,咱们的兄弟也不敢下水。但灾年之下,大伙朝不保夕,若是朝廷肯给些补贴,漕帮硬着头皮下水给大人们运来!”
郎靳闻言,顺势续说:“漕帮兄弟大义,我等商会也不好锱铢必较。大人,若是生意能成,去掉漕帮的运输费用,我等愿意向朝廷再让一个点。”
而后他递上事先准备好的名目,双手奉上,诚意满满地说道:“我等拟了一份石料详单,总督大人一看便知。”
杨文晖将信将疑地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愣住,看到蒋济钢和王瑞诚投来目光,他便命人给另外两人也看看,只见两人俱是惊骇。
名单中详记各等石料的价格与运输时间,又暗附商会可让利点数,心中盘算后,价格依然明了。
三人怔然许久,并未当堂给出答复,只是瞬息之间,思绪变化万千,已然不能用言辞轻易描述。
堂外有探听之人,未等到后续,议事便散了。多次窥闻无果,只知其后杨文晖、蒋济钢、王瑞诚三人,与商会、漕帮又吃了几顿饭,明面上并未敲定事宜。
可几日后,湑河沿岸便开始动工了。筑河的工人在春汛结束后,便开始改道挖渠。久未下水的漕帮从陆上一路向西,与商会采买石料的人接应后,再走水路返回建州,新购的石料堆满了河岸,而一切井然有序。
各地商人听说运河一事,瞧准了先机,领先进入建州城开设店面。
只待有朝一日,运河通畅,此地变成了福地。
只是在无人可见的地方,一群流民仓皇奔逃,惶恐地看着身后追杀他们的衙役。
有人不慎跌倒在地,惊慌地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衙役,不停求饶,最终仍成为对方刀下亡魂。
那执刀衙役面露寒光,又向其他人的逃跑方向看去。鲜血从他的刀刃滑下,滴落在潺湲的溪流中,逐渐消失不见。
——
六年后。
随着连声鞭炮炸响,湑河正式宣告竣工,沿岸挤满了百姓,满脸笑意,皆是赞叹新帝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