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再看他一眼,任由薛景衍扶着往暖阁中走。
等到奉上了热茶,长公主才往殿中轻轻环视半圈,“阿离呢?”
薛景衍目色一沉,“阿离病着,不宜见客。”
“自打入了秋被刺客所伤,一直到如今几个月了还在病中,阿衍,你是如何照顾的。”她将茶杯放下,“你如今新婚燕尔,可莫要弃旧爱于不顾。”
“姑姑教导,阿衍明白。”
“既如此,我去瞧瞧阿离。”
“姑姑——”薛景衍慌忙阻止,“阿离病着,是不愿见人的,再者,过了病气给姑姑,岂不罪过。改日等他大好了,我亲自陪他去给您请罪。”他尽力稳住语气,使自己的慌乱不被察觉。
长公主一双顾盼美目却只望着他,眼眸里情绪不明,良久,她才缓缓道,“阿衍如此阻拦,莫不是民间流言是真?你崇王殿下喜新厌旧,为了这位什么侧君将阿离逼出了府?”
“长公主明鉴,此乃流言,不可当真……”
“本宫问你话了吗?”长公主终于收敛了笑意,冷冷看一眼试图为薛景衍辩白的云冀,“阿衍,你这位侧君不懂规矩,姑姑替你教导一下,你不会怪姑姑多事吧?”话毕,她身边的女使便作势要掌云冀的嘴。
薛景衍上前,不动声色将云冀挡在背后,“云冀自乌苏而来,对于皇家礼仪尚不清楚,姑姑饶他这一次吧。”
“怕他受委屈?阿衍,你心疼他,本宫也心疼阿离,他终究是本宫膝下长大的,本宫也见不得他受委屈。”
薛景衍眼中目色愈发深沉,心中知晓长公主是要借着此事发难到底。
对峙间,忽闻一声“殿下。”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见那人逆光而来,白衣胜雪身量纤纤。眉目清逸如画,周身如有冰雪般令人恍神。
“殿下,我来迟了。”那声音他最为熟悉不过。
薛景衍定定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身处梦中。
“殿下,我来迟了。”那人步步走近,最终在他面前站定,望着他的眉目尽是软水温柔。
转身面向长公主时,却又如同冰雪冷月一般凛凛出尘。
“见过长公主,经年因病着未能及时起身相迎,多有怠慢,特来请罪。”
薛景衍此时才找回了神志,看着他站在自己身侧,俯身向长公主行礼,微弯的脊背清瘦,素锦束着的腰盈盈一握。
长公主眼中惊诧一闪而过,面上笑意又起,“来,”她对着谢经年伸出手,后者便顺从地搭住由她带起身来,“总听你病着,果真是脸色不好。我心里惦记你。可曾有何委屈吗?”
谢经年目色温软看了一眼薛景衍,道“不曾。殿下待我很好。”
薛景衍面色无异地与他对视,身体却无意识地僵直在原地。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位侧君,对你可还恭敬吗?”
云冀面色本来已经不好,闻言嘴角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袖袍里的手早已经重重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