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书俯身去听,“——阿衍……”下一刻,肺腑之间的血再次涌上来冲破唇齿。
谢经年的手无力的向前一探,猛然垂下。
一时间万籁俱寂,沈无书与萧云迟面色死灰。
沈无书稳了稳身体,轻颤着手去探谢经年的鼻息,反反复复许久,又难以置信地去试探他的脉象。
最终不堪重负地在床前瘫坐下来。谢经年那一口气息,散了。
这一场雪太令人无望了。
漫天遍野,纷纷扬扬,像是要把世间一切微光希冀通通淹没。
第44章
心脏处冷得发痛,薛景衍下意识揪住胸前的衣料,意识却还被困在梦魇里,无论如何也清醒不过来。
烟云迷蒙间他看见谢经年就在他眼前不远处,发丝微乱,眼眸沉寂如墨,一袭白衣血迹斑斑,听不见他声嘶力竭的呼喊,毫不挣扎就随着飞雪一齐坠下了深渊。
“阿离——”他惊恐地大叫,伸出手去想要拉住那人,扑过去的瞬间烟收云散,他重重摔下去,却见眼前衰草连天,方才都是幻象,起云寺冰冷破败的围墙光秃秃地伫立在身边。
薛景衍一愣,倏然记起来除夕之夜,他已束手无策,一步一叩首跪拜到曌山之巅,想要为谢经年祈求神明的一点悯惜,却连这一份寄托都被荒芜的野草与冰冷的断墙击散。
他在这里滞留多久了?谢经年怎么样了?薛景衍思绪迟钝,唯一的认知就是赶快回到他身边去。
他挣扎着站起来,四周又起了雾,看不清前路归途。薛景衍的心又急又痛,伸出手摸索,却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
“殿下,我在。”
“齐太医,快来看看殿下!”
京郊一处宅邸,不明身份的黑衣护卫里里外外守了几层。
寑阁里数位医者进进出出,已经轮流守了好几个昼夜。
廊檐下的小火炉上还温着药罐。
屋内桌案一角摆着的白瓷瓶里插着几株姝艳的梅花,从含苞待放到花蕊展露,静静的散着暗香。
隔着屏风,软榻上的人陷在梦魇里不安地辗转,额头上都是细密的冷汗。
他浑身是伤,滚落摔的,冰雪冻的,野草划的,满是血痕。
榻前的另一人正握住他在半空中摸索的手,轻声安抚他,直至他再次睡过去。
这样的日子,已经重复了六七日。
第七日的傍晚,累积的雪化了一些,夕阳更是难得辉芒温柔。夕照透过窗格洒了进来,碎金一般铺陈在地面上。
昏睡的人就在此时醒了过来,不甚清明的目光怔怔地落在那片光影里。
端药进来的侍女一眼便发现他的苏醒,立即回头向外阁喊道“殿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