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薛鸣英为什么张口就能将她罚入青楼。
若她还在薛家族谱,丢的便是薛家的脸。
出入春风楼的达官显贵多得是,到时满朝皆知薛家女儿沦落风尘,薛鸣英不仅会被唾沫星子淹的喘不过气,仕途也会无望。
倘能再入族谱,日后薛家人要是再想把她送去春风楼,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她娘只是外室,即便生了儿子也没资格入族谱,更何况是她。
只见薛鸣英脸色微沉,“这怕是不妥……”
“眼下我需要昭昭的心头血续命,昭昭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谢氏一口气提上来卡在胸口那处,止不住地咳嗽。
薛卿仪赶紧抚着谢氏的心口顺通这口气,谢氏心疼地看向她,攥住她的手同薛鸣英一字一顿道:“更何况昭昭本来就是你女儿。”
薛卿仪鼻子一酸,眼眶热热的,她低下头,哽咽地唤了声祖母。
谢氏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薛鸣英看着薛卿仪这张与她生母极为相似的脸,思绪有些恍惚,仿佛又看见那二八年华的少女朝他跑来,唤他薛郎。
春光融融,少女眉眼娇羞地问他:“我以后想给薛郎生个女儿,薛郎以为如何?”
“女儿也好,儿子也罢,只要是檀娘和我的孩子,我定会视若珍宝。”
思及此,薛鸣英回过神躬身行礼:“母亲说得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儿子这就去筹办入族谱的事宜。”
一旁的薛骋不可置信地盯紧薛鸣英。
父亲竟要让一个外室之女入族谱,这是为了所谓的孝子名声疯魔了不成?
薛卿仪倒不觉得薛鸣英此举全是为了显得孝顺,薛鸣英看她的时候,分明是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不管薛鸣英是为了什么,她能入族谱就是最好的。
谢氏瞧着薛卿仪的沉稳冷静,欣慰之余又感到心疼,打从进到祠堂,她就一直在观察。
这孩子同三年前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不再冲动,不再据理力争非要辩个是非对错。
她的昭昭啊,这是吃了三年苦,长大了。
-
秦氏得知薛鸣英要让薛卿仪入族谱,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屋里的瓷器被她摔了个遍。
徐嬷嬷劝道:“夫人莫气,国公爷这都是为了前程。”
秦氏一记眼刀扔过去,“当初要不是毁了那张脸,如今国公府的主母怕就是阮凝珍那个娼妇了!什么前程孝道通通都是幌子,他是为着他心底那点挂念。”
徐嬷嬷深知秦氏有多恨阮凝珍,遂不再多说,“夫人消消气,为那种低贱之人气到自己身体不值当,眼下该想想如何才能让国公爷收回成命。”
夫妻二十五载,秦氏很清楚薛鸣英就是个倔性子,他决定了的事,谁也别想改,要改也行,那就要拼个鱼死网破,就像他当初执意要娶那心上人。
她没法子说动薛鸣英,但能让某人知难而退。
入了族谱,婚嫁可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秦氏缓缓勾起一抹笑,“徐嬷嬷,把京中未婚配的男子画像都寻来,我要给她挑一个好夫婿。”
能瞧上娼妓出身的,必定不是什么良配。
谢氏能护她一时,可护不了一世。
敢入族谱,就得做好下嫁被人磋磨一辈子的准备。
试问哪个女人不想嫁个好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