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为火器的威力感到恐惧之时,元人大营之中的杀戮也逐渐平息下来。
狂风吹散了硝烟,露出经过火器洗礼的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花花绿绿的内脏上点缀着尘土,地面被鲜血浸透。
浓烈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硝烟味道,让甲子营将士连味觉也失去了。
随着朦胧的敌军大营逐渐变得清晰,从狂躁中清醒过来的甲子营将士也不免有些愣神。
三万人,整整三万人,除却那些溃散逃窜导致他们没有追上的元人之外,整座大营,再没有一个活口。
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三万人,整整三万人,就这么死在了他们的榴弹和屠刀之下。
将士们面面相觑,就连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有些恍惚,不受控制的开始蹶蹄子。
段从举着手中刀刃已经卷曲的长刀,示意散落在四周的甲子营将士朝他汇聚。
甲子营也无愧精锐之名,尽管眼前是一片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他们眼中仍旧没有半分惧色。
毕竟,这样的场面,他们经历得实在太多了。
比这更加惨绝人寰的战场,他们同样见过。
人越聚越多,世界却总是安静的。
段从横刀立马,一旁的副将似乎在大声的说着什么。
只是在他眼里,他只能看见副将的嘴巴在不断的张合,声音则是半点都无。
就在他疑惑之时,副将有些急切的伸手指着他的身后。
段从回头,将肩膀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一节肠子掸落,轻巧的样子,仿佛那不是一节人的内脏,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顺着副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恍惚之间,似乎看见了天际扬起一片尘埃,又似乎是一片乌云。
他看不真切。
直到,大地忽然震动起来。
这样的震动,与火药爆炸的震动不同,而是一直不曾停歇的颤动。
段从眯起眼睛。
他看清楚了。
那不是尘埃,也不是乌云,而是铺天盖地的骑兵。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片,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
元人的支援,来了!
副将的嘴巴又开始张合,脸色也更加急切。
段从忽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逃!
没错,他逃了,朝着山海关关城而逃。
其他将士见状,不由得愣神一瞬,旋即控制着战马撒丫子狂奔。
元人的支援来了,而且看规模,不会少于万人。
更关键的是,元人是全员骑兵。
甲子营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以三千对三万的绝对劣势完成了逆袭。
虽说有火器相助,再加上元人大营早在他们冲阵时就已经混乱无比,让他们在冲阵时几乎没有遇见像样的抵抗。
但杀人毕竟是个力气活。
此刻,甲子营不仅失去了听觉与味觉,携带的榴弹也早已用光,全军更是找不出一柄刀刃未曾卷起的横刀。
强弩之末,说的就是他们现在的状态。
不逃,留着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