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滚了几滚后,才再次发出声音。
“我是这么想的。”
“嗯。”似乎只会这一句话了。
魏闻秋死死盯着那张唇。
“那现在呢,哥。”他听见男孩皱起眉,张开嘴吸了口气,很用力,极艰难地说出了下一句:
“你能够奔跑了吗?”
魏闻秋的心已停跳数年。
那颗鲜红的心脏逐渐衰败,凋落,最后变成一座结满蛛网落满灰尘的旧钟。
此时此刻,剧烈的疼痛从那座已经坏掉的钟里迸发出来,摆锤不断地敲击钟壁,他似乎又再次活了。
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游走,他像是重新拥有了脉搏,短暂地摆脱了坠落的命运。
他低头看不知何时搭上自己颈侧的手,那细长白皙的手正轻轻抚摸着他干涸的动脉。
指尖在自己的脖子上一下下有节奏地敲着。
在模拟心脏跳动。
假装他还活着。
他的小孩,在被他毅然决然地抛弃,独自于这个世界上摸爬着生活之后。
朝他摊开肚皮的第一刻,对他并不是怪罪,也压根没存在过真切的怨恨。
而是问他的腿好了吗?
他有摆脱那禁锢住他的轮椅与束缚吗,有冲破人生单方面施加于他的枷锁吗?
能够向前抬腿大步奔跑了吗?
那个满脸黑灰的小男孩,头发被他用推子推得不平整,时常扣错衣服的纽扣,又瘦又小,唯独一双眼睛大得亮堂。
被他赶了也不记仇,独自坐上陌生的火车,饿了一天不知道买饭吃,小小的一个人来寻他。
一家一家问路,感到害怕也不说。
在炮仗燃起的火中应激干呕,缓过来后红着一双眼睛。
先问他:“你的手坏了,你要怎么活呢?”
魏闻秋感到眼眶里涌出了什么,他怔怔用指背拭,却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