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铅笔歪歪扭扭写出的字迹略显稚嫩,但迟晚晚依然能认出这张卷子原本是属于她的。
她六年级的卷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游明也的书里?
而且虽然纸上已经泛黄,甚至上面还有血迹,但并没有被扔了,反而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六年级……
迟晚晚站在原地,努力地回忆起她的六年级。
那个时候父母正闹离婚,父亲常年的家暴酗酒最终让母亲忍无可忍。
那个时候她还和父母住在筒子楼那边,那里破旧肮脏,她也没什么朋友,总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地跑。
那个时候作业很多,她躲在屋里写作业时总能听到外面的争吵声,时不时有警察过来调解。
童年灰蒙蒙地,不仔细去想,她都快要忘了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桌子的玻璃板下面还压了一层照片,大大小小,有游明也各个年龄段的模样。
游明也比她小一岁,她按照脑海中想象的模样去找。
最后在右上角发现了一个瘦瘦矮矮的男孩,样貌很秀气,但表情酷酷的,连衣领前的红领巾都跟着飞扬。
她趴在桌子上,眼睛都要把那张脸看穿了,手指在上面戳了又戳。
那个时候游明也在做什么?
他应该也在上小学。
小学……
游明也说过他那会儿被绑架过,虽然具体的细节倒是没有跟她提过,她也不会主动去问,但想想也知道光是回忆起来就已经够痛苦了。
她偏过头盯了会儿卷子上的血迹。
人总会在时间的各个节点中,选择性地记住和忘记什么。如果她真和游明也在以前见过,那事实就证明,那一段被她的记忆清除了,而且彻彻底底。
她又重新把卷子折好,放进书籍里,再恢复原样。
那种对空白记忆束手无策的感觉是很无力的,她心口闷闷地,绕着床走了一圈,最后又停下,思考了一会儿后迅速拿起披肩,边往身上披边往出走。
楼下的人不多,应该是各自都回家去了。
厨房里游明也在做饭,看到她下来皱了皱眉:“怎么下来了?不是说好一会儿我去送你吗?”
“在屋里待着闷,我就想着在家里走走,不出去的。”
游明也抿嘴不语,她快步走过去,踮起脚就要去亲他,却突然被身后一声略微尴尬的轻咳打断。
动作一滞,回过头才看到,商钥正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地扒蒜。
那一刻如同遭受晴天霹雳,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咬住下唇,表演了一个原地旋转,朝商钥扯出一个笑容。
然后铿锵有力地喊了声“妈”。
身后传来笑声,她懊恼地回过头瞪了游明也一眼。
游明也的笑容宠溺不减,他拉住迟晚晚的手,俯身侧过头,在对方的脸颊上快速吻了一下。
“你的老公想亲就亲。”
迟晚晚都想打他了,她一把推开游明也,朝自家婆婆那边走:“妈我来帮你!”
商钥忙说:”不用,这点活儿我自己就能干,你去看看明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行。”
“他能忙过来,我帮妈就成。”
迟晚晚直接坐在了旁边,开始熟练地扒起了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