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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差不多的高度,往下一跃。
绫顿就快走到那片山坡上了,正要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但脑子却开始混乱。
她想找到刚才行动的下一步,其他记忆却不合时宜地不断涌现。
骆驼商队在沙漠上缓慢移动着。
——不,这不是她的记忆。
泛着煤灰色的脸庞朝她笑着,和她亲切地说话。
——这不是她想找的记忆!
她抱住了脑袋,却发不出声音,脚下也仿佛有千斤重。
因为那些纷纷扰扰的记忆像千军过境一样,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
在石头边采了迷叠香,开心地回去和朋友们分享一天的经历。
——这也不是她的。
踩在森林里铺着的松针上,软绵绵的,月亮在树梢上挂着,有人在她耳边笑着。
——虽然触感和笑声都那么真实,但她肯定这不是她所经历过的。
“不、别过来了。”鸩苍提起声音,词句破碎地朝她喊道。
她努力保持冷静,向前迈出脚步。
不是的,她过来是因为想通了一些事、想到了好办法,但是到底是什么办法?她费劲地在庞大的记忆流里寻找。
鸩苍自己却无法走过来了。
黑马徒然地站在山坡上,马尾轻轻拍打着。
他的身体已经虚弱下去,头脑中的记忆杂乱无比,让他无法挪动一步。
那些泛着泡沫的白色沙弧,大概和记忆有关。
鸩苍被困在其中,但花神的攻击却没有停止。
细长花瓣已然活了,直直往下生长,朝着他所站立的地方拍打过去。
而这里,记忆还在朝她翻涌,她所要寻找的那个办法还是无法被找寻到。
有人守着空棺材,棺材上盖着黑色的缀着珍珠的天鹅绒。
——不知道是谁的记忆。
一只金色的乌鸦在乌黑的鸦群中停留,屋顶镀金,瓦片上都金光灿灿的。
——每份记忆都不一样。
把兽皮蒙在骨架上,燃烧了兽皮和骨架,戴着面具的人们围着篝火唱歌。
——来自不同的种族。
和旁边的人说笑着穿过小径,没留意脚下的苔藓,滑了一跤。
——来自不同的个体。
那她的记忆呢?她自己的记忆呢?
她一面往前走,一面浑浑噩噩地想,她自己的记忆在慢慢流失,在那些混乱的记忆流中随着庞大数量的画面冲走了。
仿佛死亡的气息在向她靠近。
不……她不会死的。有先知说她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