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氏的言语,那被其唤作陈氏的女子轻轻侧头望了张氏一眼,心中却是一阵苦涩。
夫人这话,明言是要自己靠南京那些姐妹的关系讨好明将孟毅,实际却是想用自己这个人去讨好迎奉那明将罢了。
可笑自从自己入了吴府,便一直受夫人苛责刁难,自己虽有老爷宠爱,但老爷时常领军在外,家中之事皆是由夫人做主。
原本她还慑于老爷对自己的宠溺而不敢太过,可自闯贼陷京,自己为那闯将所辱后,老爷对自己再已不似前时那般宠溺,夫人对己亦苛责愈甚。
如今朝廷复夺燕京,这夫人却还想用自己来保全吴家。
自己不过是一出身低贱的妾室而已。
一个妾室,若是自家老爷宠溺还好,不然便就如那玩物一般,成为达官显贵和富家子弟,亦或者文人墨客之间攀附、结交上官,相互增进友谊的牺牲品。
试想以自己这般妾室身份的人,怎会被那明将正眼相视,又怎么可能在他手下保全吴家!
靠姿色?
卞玉京,寇白门,李香君,还有那么多姐妹,她们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才貌双绝。
可那明将却连一个妾室的名分都不愿给予她们,仅是将她们以那什么文工团的名义禁锢其身,当做他个人维系地位,拉拢权贵的禁脔玩物而已。
夫人想以自己来换取吴家平安,不过是在行那抱薪救火的徒劳之举罢了。
见陈氏不肯回应自己,张氏心中虽然气恼,可现在这般地步,却也不可能再去斥责于她,更何况她心中还指望着这个骚狐狸能在那明将面前发挥奇效呢,自然更不能在此时得罪于她。
“陈氏~我知你心中与我有怨,但你即便不愿保全我等,可看在老爷待你不薄的份上,你也要设法保住应熊呐!应熊可是老爷的独子啊!”
陈氏闻言不由看向了张氏身旁年仅十岁的吴应熊,在一阵沉默过后,终于对着张氏轻声应言道:
“夫人~圆圆仅为一贱妾尔~如何能左右我吴家安危呢~”
张氏见其仍在推诿,看向陈氏的眼神不由变得狠厉起来。若是平时,她发起怒来,便是老爷也得让她三分。只是如今刀斧加身,却是让她已经再提不起往日那般狠厉作态。
“你原来江南的那些姐妹不是已皆为那孟毅所据吗,你跟他提一提她们呀!你那么多姐妹,总有一个称那孟毅心意的吧!只要攀上关系,那孟毅总得给你那姐妹们留些情面吧?”
听到张氏这般言语,陈氏却是苦笑着摇头对其轻叹道:
“夫人~我那些姐妹,便连他的妾室都不算,仅不过是他的豢养的玩物而已,情面二字又如何谈起~”
下贱货就是下贱货!一辈子都上不得台面!
张氏在心中一阵怒骂过后,却也不禁为吴家即将迎来的劫难忧虑不已。
建奴是自家老爷放进关内的,说是为了借兵剿灭闯贼,可现今已然接受了建奴授予的平西王的王爵,这是已经辩无可辩的事实了。
而朝廷自始至终都不曾对自家老爷迎奴兵入关这件事情做出表态。如今建奴又在南下伐明,老爷虽在随阿济格攻打建奴,可明廷与建奴之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了。
明军如今攻破燕京,他们又岂会善待他们吴家之人。
前有李自成入主北京,公公因此惨死其手,她们虽侥幸得脱,然朝廷今又克复燕京,她们一家却已成了建奴之平西王家眷,难道我吴家真躲不过这一劫难不成。
就在张氏心中满是忧虑,陈氏一脸哀色默然垂首之际,孟毅已经携着金书海大步朝着吴三桂等人的亲眷大步走来。
而在看到一全身精甲的明将朝他们行来,一众跪于雪地中的亲眷,无不抬头向其视去,待见这明将如此年轻,且在这一身甲胄的衬托下,倍显英武之气时,一众亲眷们有为其年龄所惊诧者,亦有为其年龄深感忧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