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信儿,月香最是?不满,她瘪着嘴,觑着主子的脸色,没敢出声议论,却是?狠扯了把手中的络子。
随主子入宫有一年,她早已看清,想要皇上专宠主子是?异想天开,主子能得皇上三分偏爱,已是?越过了后宫大半多的嫔妃。可她仍是?不快,换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是?徐美人,当初杨才人就与主子不对付,嫉妒主子得宠,几番刁难,而今她总觉得,这徐美人有继杨贵嫔的势头。主子眼下还不能有孕,倘若再让徐美人赶在主子前头有了身孕,那该如何是?好!
这番作想,月香越发替主子委屈。
明裳没觉出什?么委屈,她虽得宠,可那位能召谁侍寝,哪是?她能左右,她亦是?从?没想过,让那位专情?于自?己,也从?不在乎。她既选择入宫,最要紧的是?得圣心,诞下皇嗣,光耀母家,以免去父亲因寒门所受的倾轧。
她至贵嫔位分后,母亲再来家书,言父亲在前朝已好走许多,家里府宅也从?十里巷搬去了铜月街,四方亲友都待家中甚好,只盼她小心珍重。明裳得此书信,就知自?己当初的选择无?错,更何况,她即便不入宫,也难以嫁去柳家,还不如做下这般选择。
不过这徐美人确实有些?本事,徐美人出身徐家,听闻徐美人的祖父是?有名大儒,她在家中时?,常听父亲提起徐老,徐美人受徐老教导,料想是?能与那位说上几句话。
后宫嫔妃,姿容各异,争宠的手段也层出不穷。明裳自?认为自?己容色合那位的心意,那位宠她,大抵还有她自?幼习舞,身段软于后宫嫔妃的缘故。当初徐答应在圣前唱曲儿,不也同样是?得宠了一段日子。明裳担心也没用,当下最要紧的是?调理?好自?己的身子,至于徐美人如何,后宫不缺替她操心的人。
徐美人侍寝后,六宫嫔妃这才真正注意到这个新进宫的嫔妃。众人不禁暗暗猜测,皇上临幸徐美人,可是?宓贵嫔已经失了圣宠,这后宫的宠妃,又换上了新人。
一时?间后宫风向倾倒,徐美人风头正盛,下面的宫人自?然极力捧着,内务府挑拣着好东西一股脑往谨兰苑送。
徐美人这般风光,不免有人想要攀扯巴结,苦于没有路子,不由问到徐答应身上,同为徐姓,与徐美人可有姻亲?徐答应僵着笑脸,摇头说无?,那人则面露可怜之色。同为徐姓,有人有家世?倚仗,而有人什?么都没有。徐答应面上若无?其事,心底却恨得牙痒痒。
今儿徐美人又遣宫人到御前送了两本集子孤本,不必想,今夜大抵又是?徐美人侍寝了。
全福海已经有了准备,不想今儿不知吹的什?么风,宓贵嫔竟也来了御前。
他躬身上去迎,明裳有意描了妆容,眼尾涂抹了嫣红的脂粉,眉眼弯弯,好不艳丽。
她今儿本是?没心思到御前,因忽然想起,皇上曾在行宫承诺过她,准允娘亲进宫。回宫也有小半月,仍不见御前的动静,她实在坐不住了,才刻意收拾了一番,到御前探探口风。
全福海恭敬地做礼,“奴才请宓贵嫔安。”
明裳弯唇道?:“全公公不必多礼,不知这时?公公可方便替我到御前通禀一声。”
宓贵嫔聪明,要见皇上一向都会挑时?辰,这时?候皇上正无?事或习字或读史?或作画,全福海哪有不方便的,更何况来的人还是?宓贵嫔。
他转身进殿通禀,不出所料,皇上直接准了人进来。
殿内,李怀修正在习字,他偏爱碑文,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字字如风。
那女子进来,他眼皮未掀,让人伺候研磨。
明裳有求于人,故而听话,放下食盒,当真研起磨来。
题字写完,李怀修察觉今儿这女子似乎过于温顺安静了些?,他侧过身,这才掀眼,去看一旁乖乖研磨的女子。
自?回宫后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人,这女子容色生得好,即便不施粉黛,也十分好看。当下涂抹了脂粉,整张脸蛋粉得像春日的艳艳桃花,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李怀修眯了眯眸子,抬手将?人带到怀中,女子猝不及防,伏到他胸口,偷偷瞄他,脸颊羞答答的,滚烫如血,还头一回见这女子这样,李怀修觉得新鲜,掐了把那嫩得很?豆腐似的脸蛋,轻挑地提了下唇线,“故意勾朕?”
这女子什?么样,他最是?清楚,满肚子的花花肠子,狡猾得像只小狐狸,又胆大包天。妆面画成这样,不是?故意讠秀他,还能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