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施主,你是如何中了这碧茶之毒啊?”
无了和尚苦着脸问李相夷,打断了这对还没相认的师兄弟的“深情对视”。
“碧茶?”
“这碧茶乃是金鸳盟的药魔所制,是天下最恶毒的毒药,不仅至阴至邪,还会伤人脑,令人疯癫而死。若非李施主修习的乃是至阳至纯的‘扬州慢’,此时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但即使如此,也只能压制,不能将毒驱逐。”
无了为江湖新手宝宝阮青竹解了惑,又念了声佛,问阮青竹是什么人,为何会带着李相夷。
阮青竹全然没了刚才在四顾门说自己是李相夷师弟的张扬模样,不停地瞄李相夷,试图编造自己只是一个好心的送信人,传信叫李相夷回山看看师娘而已。可他的瞎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小师弟怎么不说话?刚才帮师兄仗义执言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完了,他真的看见我劈他山门了。真是人前显圣一时爽,显到圣前很尴尬。阮青竹都有那么一瞬间庆幸这人现在虚弱得很,不能拔剑打自己一顿了。
“咳……我那个,都是为了师兄你好啊!那都是一群伪君子,你还尸骨,啊不是,还活的好好地,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你可不能打我啊……”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毕竟人家只是在说各奔东西,还没个章程,他直接出手把人家戏台子拆了,还是当着人家班主的面。这么一想,说不定李相夷就是被自己气的吐血的。
阮青竹垂头丧气,还没想好说什么能让自己逃过一劫。那边无了就满脸喜色:“既然你们是师兄弟,那小施主修炼的可是扬州慢?”
阮青竹点了点头,当初师父给了几份内功让他选,他听说扬州慢练了能驻颜,延缓衰老就美滋滋地练了,结果师父告诉他,驻颜是大成之后才有的效果,而且是几岁大成几岁驻颜。害得他只好勤加练习,生怕自己驻颜的时候已经一把年纪了,那还不如不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看来李施主命不该绝。你体内的扬州慢虽不能排出碧茶,但若是有一个同样修习扬州慢,且内力深厚之人在旁辅佐,未必不能将毒排出体内啊。”
“大师,那你这个内力深厚,是有多深厚啊?”
“至少也要十年的扬州慢精纯内力,才能替他祛除此毒啊。”
“不不不大师,我觉得很有问题。”
无了和李相夷皆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还请施主指教。”
“我觉得这个度量衡很有问题啊,为什么要用年份论内力呢?若我没记错,李……师兄十八岁就扬州慢大成,难道他八岁就自创扬州慢?”
李相夷咳了一下,接过无了递来的杯子漱了口,缓缓道:“我虽然没有修炼扬州慢十年,但在这之前已经修炼内功多年,自创扬州慢后,用一年时间转换内力,一年时间修炼大成。至于以年份论内力,也不是无稽之谈。内力通常按照功法路线运行一个小周天才能增长一分,但这一分只是虚浮内力。而人体的经脉和精神都有极限,一日之内能完成的不过十数个小周天,而功法良莠不齐,有的甚至连十个小周天都完不成。小周天之外还有大周天,大周天可以打通经脉,强筋健骨,更重要的是,大周天增长的是精纯内力。只是大周天比小周天更难,所以一般江湖人一年能增长的内力,尤其是精纯内力,都是有数的,便约定俗成,以年为单位衡量修为了。”
阮青竹恍然大悟,以他为例,漆木山说他根骨好悟性佳,便是说他每天能运转的小周天比旁人多些,属于前列,只是他学武是年纪已经大了,骨骼经脉已经成型,运行大周天就比从小学起要困难几分,所以难以达到李相夷的境界。
阮青竹皱着眉,将漆木山的话讲给两人听,无了捋了捋胡子,想了想道:“十年内力辅佐祛除毒药是老衲做的最坏的打算,若是小施主愿意每日以扬州慢带动李施主体内的扬州慢运转,既可温养李施主的气海经脉,又可让他体内的扬州慢增长,此消彼长之下,或许不用外力,李施主自己就能逼出碧茶啊。不过,我要先替李施主施针不让碧茶入脑。等李施主身体好转,你们可回去找漆木山施主,看看他能不能为李施主祛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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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竹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遇到这种不知该不该说的情形,只好坐到李相夷身边,握住他的手腕,给他输送扬州慢的内力,确定他内息平稳,才敢开口,将漆木山被人袭击,内力全失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相夷果然内息动荡,还好有阮青竹的扬州慢帮着压制,才没有气急攻心再次毒发。
“师兄你先好好治疗,师父有师娘照顾。你们一出事,云隐山上就出事,师娘都说了其中定有蹊跷,你若是不能留得此身,怎么替师父师娘找到幕后黑手呢?”
李相夷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只好尽力平复心绪,心中也更感谢这个小师弟。若不是他临时回山,他简直不敢想那人会怎么对内力全失的师父,是否他回去,就只能看见一抔黄土了呢?师兄的尸体还没找到,若是……
李相夷不敢再想,只是尽力配合无了治疗。阮青竹日日运功带动他的内力运转周天,这样带着人运功,是只能走大周天的。其实阮青竹运转周天相对普通习武之人来说,已经可以算快的,但对李相夷来说,还是难得体验到的“龟速”。扬州慢可以克制碧茶,却无法阻止经脉中的余毒扩散入脑,所以无了要用金针刺脑之术,将这毒牢牢锁在头颅之下,但李相夷的容貌也不可控制地发生了改变。直到最后一天他揽镜自照,竟认不得镜中之人了。
无了看着不复往日俊美的李相夷,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李施主不必担心,有朝一日解了碧茶,施主的扬州慢再上一层楼,未必不能冲破贫僧封锁的穴道,恢复容貌啊。”
李相夷自嘲一笑,若是以前,他或许有几分在意这副皮相,但此前种种,竟让他觉得,换一副模样,开始新的生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抬头看见和尚屋里挂着的佛揭。
“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真是好句,李相夷已葬身东海,从此这世上,只有李莲花了。”
无了看着他那绝不会出现在李相夷脸上的恬静笑容,也不再劝,只低头闭目,默念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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