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在穆玄的面子上,加上禁军也被锦衣卫杀了几个校尉,大臣们都不约而同地没提这事。
郦黎坐在最上方,望着下面一群人情绪亢奋、字字泣血的悲愤神情,忍不住想,这些人失去了亲朋好友,的确应该悲伤愤怒。
可他听到这些发言,却忍不住思索:
这些人,究竟是真的希望向季默复仇,还是想要借此机会,再次试图拿捏他这个皇帝呢?
恐怕兼而有之吧。
郦黎把目光投向霍琮的方向,在一群唾沫横飞面目狰狞的老橘皮之中,模样高大俊美的霍琮,简直就是洗眼睛的存在。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过一会儿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霍琮以手掩唇低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提醒他。
郦黎这才反应过来,回过神发现,底下已经安静许久了。
穆玄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是怎么想的?不妨开口说说。”
虽然他对季默同样愤恨,但穆玄并不完全赞成方才他们所说的,什么千刀万剐、株连九族。
大丈夫生于世间,自该一人做事一人当。
而且穆玄其实心里挺矛盾的。
在此前共事时,他对季默这个沉稳寡言的年轻人观感一直不错,还遗憾对方已经担任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不然调。教调。教,也可以来禁军接下自己的衣钵。
事情闹成这样,穆玄也很心痛。
愤怒之余,他也很想知道季默这么做的理由。
明明有大好未来,光明前途,为什么要自断前程?季默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如此不择手段的行事,只会成为满朝文武的公敌吗?
就算陛下再看重他,血案在前,朝臣弹劾在后,他也只能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诸位,”郦黎说,“有一件事,朕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关于季指挥使如此行事的缘由,想必各位还不知晓吧。”
大臣们面面相觑。
“无论缘由如何,他指挥锦衣卫犯下滔天血案都是事实,”何兑又站了出来,拱手道,“但也烦请陛下告知臣等原因。”
“好!”郦黎一拍龙椅,“来人啊,把人带上来!”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众人纷纷回头望去。
在看到来人竟是一名娉婷袅娜、身穿道袍的女子时,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陛下,这位是?”
陆舫明知故问,开始跟郦黎一唱一和地演上了。
“让她自己说吧。”
女子朝着郦黎盈盈下拜:“贫道鹤薇,见过陛下和诸位大人。”
她不敢抬头,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意:“贫道曾为鸳鸯楼歌女,后被严贼看中强纳入府做妾,严弥死后,贫道自知罪孽深重,便自寻了一处道观带发修行。”
一片哗然。
歌女、严弥小妾。
这两个标签,每一个都狠狠戳中了朝臣们敏。感的神经。
更别提这女子还生得如此妩媚动人了。
还什么带发修行,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经道士!
“朝堂重地,陛下怎可让出身青楼的低贱女子踏足?”当即就有大臣铁青着脸,准备甩袖离开,“吾耻于与其为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