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西北道的管家连忙点头,“只是,下人们清点还需一些时辰,赵姑娘花厅坐,刮碗西北的盖碗茶吧。茶中有红枣桂圆葡萄干,甜丝丝的,你父亲也爱喝。”
赵格非没回答,却先询问了身后的那个看上去极其文秀的不太像个男人的人,“黄瓜叔叔?”
黄枞菖左右看了看,感觉这里似乎安全,于是微微点头,“好的。”
赵毓本来想要黄枞菖找几个人陪赵格非出来,但是黄枞菖怎么也不放心,他自己亲自带人送赵格非去长生、德寿、福康三家典当铺典押地契,随后,他也随着赵格非将兑换的现银送来西北道在雍京的讲武堂。
现在尹家大少爷生死未卜,要是赵格非再出一点点意外,黄枞菖怕赵毓要疯。
赵格非同黄枞菖也坐在花厅中。
丫鬟端来两个三才碗,里面是冲泡好的三炮台。
赵格非看了看薛宣平,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薛宣平想了想,把手中的茶碗放一边,忽然开口,“我认得你爹。”
黄枞菖接话,“我爹坟头的青草都比你高了,你哪辈子认得我爹?”
薛宣平,“……”
闻言,赵格非连忙打圆场,“黄瓜叔叔不要急,这位先生说的应该是我爹。”
薛宣平连忙说,“对,对,对!姑娘,你爹同我是过命的好弟兄,我们在西北好到要穿同一条裤子喽!我叫薛宣平,老薛。你爹一定总是提起我的大名吧!哈哈,姑娘,你是不是听着耳朵都起茧子了?”
赵格非张了张嘴,黄枞菖拿着盖碗的盖子,正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刮红枣。
随后,赵格非想了半天措辞,说了一句,“这位先生,我父亲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一位姓薛的朋友,也许,您认错人了,……”
薛宣平,“……”
此时,天空中一行大雁飞过,一会儿排成一个雷字,一会儿排成一个劈字。
此间无语。
这三人在沉默中刮了三碗茶水,忽然,外面一个伙计喊了一嗓子,“十三行现银到!白银三十万两!”
“十三行?”
薛宣平听着一惊,丫鬟新给他续的热水飞溅在他手指上,他手指一哆嗦,碗盖掉地,碎了一地。
“不好,我得去找老赵。”
黄枞菖一把揪住他,“出了什么事?”
“有你什么事?”薛宣平想要扯掉黄枞菖的手指,却发现,这个半男不女的力气不小。
黄枞菖说,“我是赵毓的家臣。”
薛宣平疑惑,“家臣?”
诸侯王公的部属才是‘家臣’,一般老百姓即使再富贵,能买来伺候自己的帮手也只是‘下人’。
黄枞菖不予同他理论这些,“十三行怎么了?”
“怎么,老赵不知道?”薛宣平说,“我们西北道这些大佬们把棺材本都拿了出来,就是因为出大事了。”
黄枞菖耐着性子听。
薛宣平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雍京的银价涨了四成!十三行遭挤兑,那些债主快要把周熙的茶庄、钱庄拆成平地啦!这种时候,他们手中的一两白银都是命,怎么还有几十万两银子拿来给西北道?简直疯了!”
缇骑在西城翠叶巷扑了个空,而雪鹰旗却在北城天泽巷堵了个满堂红。
景庴小老婆生的儿子今天做生辰。他才十岁,虽然说这么小的孩子做生辰不好,但是他亲妈外加老太太都宠,所以这孩子穿着绫罗绸缎,吃的红光满面,正好,雪鹰旗一下子把这孩子扯回了诏狱,连入监牢的第一顿酒菜都省了。
“他亲妈呢?”崔珩在木栅栏外面看着这孩子哭。
雪鹰旗一个校官回复,“原地关押。”
“哭成这个样子,别一会儿抽筋。去!”崔珩轻声吩咐,“让人把这孩子的亲妈也带过来,娘俩在一起,总归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