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怪不得我娘翻脸。”赵毓忽然说,“当时她也以为我与文湛的事情就过去了,结果她说了一句话。”
“什么?”
“她对我说,——儿子,你已经熬了十年,再熬十年,这辈子就过去了。我当时听着心里就是一惊。”
“怎么?”
“我以为我这些年过的挺合心意的,怎么在她眼中就成熬着了?”赵毓想着就是一乐,“所以我说,我娘比我精。原来我一直以为我比她聪明多了,现在看起来,咱俩叠一起,没准能赶上她。”
崔珩就手拿了块点心,慢慢吃起来,“你不怕再次被卷入漩涡中?”
赵毓,“难道你还不明白嘛。”
“我们一直在漩涡中,根本就没有升大罗生天的路,就我们这样的出身,从娘胎里一落地就注定了动荡,一辈子不得安宁。”
……
终于,赵格非见她亲爹和宁淮侯出门。
他们今天就在崔宅吃饭,等到饭菜上桌,赵格非果然知道她亲爹口中的’今天有好吃的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桌菜就像一桌姹紫嫣红开遍的美景一般。蜜火腿,白玉虾圆,翡翠豆腐,雪菜汤鳗,鳕鱼狮子头,开水白菜。最后一人一盅黄焖通天翅。
期间有管事的将七天社戏的戏单拿了过来。
崔珩让他把戏单给赵毓看,“你看看,这个安排好不好?”
赵毓拿过来,发现这次的戏单分两部分。
一个是在冉庄外面的河道边搭大戏台,曲目全部是漕河梆子的《投江》《西征》《封侯拜相》《沧州役》,最后是全套的《杨家将》和《大闹天宫》,这样既有忠臣良将的悲凉,也有老人小孩子爱看的打闹,非常合适在清明节给广大父老乡亲看。
另外一个,则文雅风骚多了。崔珩想要在林子边搭建一个小园子,里面摆上桌椅板凳,中间围成一个空当,让他从雍京带回来的昆腔班子唱。曲目都是一些靡靡之音,才子佳人什么的风雅故事。这里则让冉庄那些有头有脸的家的女眷过去听,省的她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大风小扯的,和一群庄稼汉混在一起,显得不那么典雅。
赵毓点头,“挺好的。闺女,你刚才挑了什么,过两天听戏的时候打扮的漂亮一些,可以结交一些小姐妹,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和她们游园喝茶了。”
赵格非看了看他,没说话。
赵毓意外,“不会吧,闺女,你还真跟他客气呀!”
崔珩则在一旁笑着说,“咱这姑娘是名—门—闺—秀,和你不一样。这样看起来,令岳家教当真是好。”
他说着一招手指,方才伺候他穿衣的明媚艳丽的那个小美人上前,恭敬的蹲了一下,“侯爷。”
“你帮大小姐挑几匹布料,现赶制衣服来不及,就看看府里还有没有雅宅的衣裙,料子用江南刚运过来的那些丝缎纱绡,按照大小姐的身量拿几套,换着穿。还有,拿一对大一些的南珠耳环过来,大小姐还不到十五,戴不了珠钗,咱们在别的地方好好装扮,保管让咱闺女艳压群芳。”
赵毓,“艳压群芳做什么,种花吗?”
“你别管了,就这么去做吧。”崔珩对那个小美人吩咐,那人赶忙去准备,“还有,这些不重要,我再给咱姑娘找两个丫头陪着,不怕有人使坏。”
赵毓点头,“这是正经事。”
于是,第三天,赵格非就被她亲爹和这个刚见面但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表叔给装扮了一番,领着两个据说防着别人使坏的小丫鬟,去新搭的园子听戏去了。
洪朵儿也在。
她们现在算是一对儿不太对劲的绢帕交。
第一次见面,赵格非陪着她亲爹相亲,而相亲的对象就是洪朵儿。但是当时她亲爹没有看中人家,反而看中了人家的亲娘。
赵格非问她,“你喜欢哪折?”
洪朵儿,“我第一次听,听的不太懂。他们说的好像不是直隶这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