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别再看了,这两个月来除了去看了贤贵妃几次,其余的都是柔贵人伴驾,只她一个人吃肉,姐妹们是连口汤都没喝上。”富察贵人带着丝巾遮着脸,语气有些含糊不清,但不难听出话语中浓浓的不满之意。
贤贵妃手搭在已经六个月的肚子上,听闻此言挑挑眉看了看一脸不服气的富察贵人,又看了看上首装的宽和大度翻看着敬事房记录的皇后,忍不住勾唇开口“富察贵人喝不上汤难不成是因为柔贵人?之前也未曾见你能喝上几回,凑着热闹闻闻味罢了。”
她这话说的不算客气,就连解了禁足闷闷不乐的年世兰都捏着帕子捂了捂嘴。
富察贵人不敢与她争辩,只暗自翻了个白眼,重重吐气不再开口。
宜修知道安陵容定然会得宠,但是还真是没想到会比当日的甄嬛还要算得上盛宠。
转念一想也是,甄嬛得宠之时吕佳盈风、年世兰、沈眉庄哪一个不能分她一杯羹,富察贵人和冷宫里的丽贵人也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如今宫中唯一能分得些宠爱的贤贵妃还身怀有孕,安陵容可不就成了一枝独秀了么。
她眼光不自觉的瞟过贤贵妃,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停留一瞬随即立刻撤开。
已经六个月了,留她到这个月份,宜修就没想过单单只打掉她的孩子。
孩子,贤贵妃,一个都不能留。
是夜。
弘昭正美美的从监控器里看着甄嬛与果郡王的夜半相会。
果郡王以长相守的笛声将人引到院中来,看着甄嬛一张苍白消瘦的脸,他似是无措的握了握拳,轻蹙眉带着歉意开口“你。。。似乎瘦了许多。”
甄嬛寻着笛声而来,当日禁足在圆明园之时他们二人琴笛相照聊以慰藉,她不可能听不出吹笛人是谁,此时低垂着头颅不肯抬头看她,声音也是轻轻的“这时节帘卷西风,自然是人比黄花瘦。”
停顿半晌,果郡王再次开口“那日。。。实在是抱歉,皇兄不再叫我进宫来,这次借着看望太后才得以亲口与你说上一句。”
甄嬛情绪却依旧低落着,沉默着摇摇头“王爷是好心,想要救妾身于水火之中,妾身不是不辨是非忘恩负义之人。那孩子。。。终究是与我没有缘分。”
果郡王身子前倾了些,声音也不似方才一般犹豫,带了些急切的意味“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好!我。。。把你视作知已。”
见甄嬛似是不知道回应什么,后退半步不再开口,果郡王自嘲一笑,转而又说“方才我路过养心殿,听见里面歌声袅袅,倒是有几分熟悉。”
甄嬛眼神中带着落寞开口“是之前的柔常在,王爷见过的。”
“声音虽曼妙非常,可却失了自已的本质,与其学人,不如悦已。”他望着甄嬛低垂的眸子真诚说道“璞玉浑金,天然美质,不失本性更为重要。”
甄嬛略略觉得有些奇怪,将头偏过去含糊回着“不过是唱的曲子罢了,皇上喜欢才是要紧。”
果郡王却摇摇头,瞧她这样自欺欺人也不再开口劝慰“我不相信你也是这样想的,曲通人心,于你是,于我也是。”
弘昭看的正是起劲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来的人声却着着实实的吓了他一跳。
“王爷!您快去看看吧,贤贵妃娘娘在钟粹宫门前摔了,疼的厉害呢!”
是一个脸熟的小太监,叫小石子的,平日里总见他跟在洪喜海后头忙前忙后的,现在正满头大汗急得直跺脚。
弘昭整个人弹簧般从榻上弹起来,焦急的弯腰套上鞋子,钟粹宫。。。安陵容的住处?难不成自已猜错了,她当真完全投靠了皇后?
来不及细想他紧叫了两声“小德子,小德子!”
等了片刻没人应声,小德子从前去哪都会跟他说的,从来没这么悄无声息的走过,他皱眉正要去找,却被那小太监一把拉住,焦急的被带着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好阿哥,可千万快些吧,贤贵妃娘娘六个月,这一跤摔得可是不轻呢。”
自从安陵容得宠之后,他就识趣的不再日日赖在养心殿里,只偶尔皇阿玛不翻牌子的时候他才会留下,原因无他,夜夜笙歌的日子还不适合他五岁的年龄,听多了有碍健康发育。
弘昭匆匆出来衣衫并不十分规整,被秋日里的带着凉意的风一吹不免有些瑟缩之感,脑子也登时清明了几分,他环顾着四周的宫道“这不是去永寿宫的路,额娘在哪?”
小石子不回头的在前方带路,本就细如蚊蝇的声音被风一吹变得更加细碎“娘娘摔了不好挪动,自然是在钟粹宫就近歇下叫太医了。”
弘昭从他的话中找不出破绽,跟着他脚步不断,只得在心中敲了敲系统“统哥,真的假的?”
“假的!”系统一向平淡的电子音终于有了些波动,甚至能听出些急切的意思“但是估计马上就要变成真的了。”
“那你不早说!”弘昭脚步一顿,目光晦暗的盯着前面小石子的背影,步伐慢慢降了下来。
“我在等你问!之前主动给你提供了两次皇上的行踪已经被警告了!”系统话语中的急切意味不是作假,弘昭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眼神一转,瞟过前面的岔路口,垫着步子仗着身量小,无声无息的将身子掩进阴影处,身子一转藏到了坤宁门后面。
小石子依旧无知无觉的在前面走着。
弘昭听着自已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心道这必然是有人算计,十有八九就是皇后。
往日里来来往往的侍卫巡夜,今日这条路上的却仿佛都被调开了一般见不到一个人影。
不行,他得去找额娘,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能让额娘上了她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