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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黄金瞳（第1页）

陈墨小步向前摸索，这是一处分线性空间，没有上坡和下坡，没有障碍物，他不知道在这里走了多久，因为没有参考物和看不到任何东西导致他的感观已经被剥夺，加上黑暗环境带来的孤独感和不适感一直充盈他的内心，他甚至一度出现了幻觉，仿佛看见了白光以及听见若隐若现人类的声音。

有意思的是除了生理上的不适外他感觉不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没有脱水，没有饥饿，没有力竭，若不是他一直在掐自己的手腕让痛觉传到自己的大脑，他都会认为自己是存在于一个思想空间，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忽然间，他听到了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他确定这不是幻听，因为他能感觉到空气逐渐变得潮湿，不知从何方传来的海风也在不停轻抚他的脸颊。

就像PPT换页一般，他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亮，光线的骤变让他下意识紧闭双眼并用手挡在眼前，待眼睛适应环境后他才慢慢睁开双眼。

他正处在一座小岛上，岛的面积不超过二十平方，叫做立锥之地也不为过，脚下是金黄的沙滩，左边有一颗高约三米的椰子树，身前是大到不可思议的蔚蓝海洋，似乎在所有方向上都无限延伸。

他是接受过训练的职业军人，但不是会跳大神的半仙，事情的发生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现在能感受到身体的不适了，在这里，时间就像被故意拨快一样，按照自己每分钟65下的心跳来计算，他顶多在这里站了两分钟，但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开始逐渐减弱，心率上升，皮肤变白干燥且弹性极差。

经验告诉他这是中度脱水，按照刚刚发生的时间规律来算，再过一分钟他就会重度脱水，三分钟后他就会死亡。

他力竭倒在地上，微弱的吐息吹起嘴旁的沙砾，都说人快死的适合容易想起以前的事，他也不例外，他想起了刚入伍那天，母亲不舍的眼神，父亲的殷切嘱托，想起了军校时期那位严肃的女教官，想起了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想起了最后一次任务。

妈的。。。刚重生没半个月又要挂了，本命年应该穿红内裤来着。。。运气背到家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眼前阳光突然被遮挡出现一片阴影，一双形同枯槁的苍老双手手捧茶杯伸到了他的眼前，杯中是清水，是他渴望的琼浆玉液。

他用尽全身力气向那生命的曙光爬去，可不曾想那人突然收回了双手。

“施主莫急，贫道有几个小小疑问想让施主解答。”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很有活力，像二十岁的少年，陈墨抬头想看清对方的脸，但奈何对方站在阳光下，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见陈墨没有回答，那人便自顾自继续说道：“施主认为，道的本质是什么？”

去你妈的，老子都快死了你和我讨论哲学话题，陈墨有些想发火，但他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趴在地上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回复道：“世人皆言道之玄妙，我言在道在屎尿。”

那人没有恼怒，继续轻声问道：“施主为何如此理解？”

“屎尿不离道，那么一切也不在离道。离万物而求道，就是镜中花，木上鱼。一心求道只会让人越来越远道。”

“施主言万物有道，无一真人又说太上忘情乃修道之巅，施主又如何理解呢？”

“太上忘情不是太上无情，而是有情的最高层次，小爱变成大爱，从爱一个具体的对象变成了爱抽象的群体，为了心中的情可以忘掉自己，既是太上忘情。”陈墨说这句话是带有私货的，他想起了一些东西，一些写在历史书上事和人。

听完陈墨的话后那人沉寂良久，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就在陈墨以为对方已经翘辫子了的时候，对方又忽然开口道：“倒是新奇说法，施主果然是有大智慧，那施主又觉得，成道是什么呢？”

“成道就像渡河上岸，心怀大道的人会把当做一艘大船，得把尽可能多的人带到岸边；小道奸诈之人则会觉得自己是一艘小船，自己到岸就行。”

“那施主觉得自己是心怀大道还是小道？”

“都不是。”陈墨的脸埋在沙坑里面闷闷道。

“哦？那施主心中的道为何种呢？”

陈墨憋了一口气，双手撑地艰难爬起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道：“我要架一座桥，或者把河填平。我要让世间人都在岸上！”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力竭倒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老朽初见你这小鬼就看到你满脑的贪婪色欲，只是老朽没想到你贪的是大一统！色的是天下宁！善！善极！”老人大笑着将那杯水泼在陈墨头上，他顿时觉得自己犹获新生，刚刚的不适感一扫而空，不仅活了过来，他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好像变轻了，体内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力。

这下他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头上没几根头发，皮肤干枯，眼窝深凹，嘴唇微薄，总体而言就像很刻板印象的老人，而且还是一位嗜酒喜欢大声嚷嚷乱说话的老人，不同的点就是对方的精气神极好且眼睛明亮有力，锋利如刀，一点都见不到浑浊。

待喘上两口气之后陈墨摇摇头道：“您错了，我贪的不是大一统，我贪的是寰宇。”

“何称寰宇？”老人明显来了兴趣，就连语气都比刚刚轻快了一些。

“寰宇就是我们脚下的土地，再具体一点就是土地上的人，不管是晋国人也好，北方部落人也罢，甚至包括西方白人、南方黑人、美洲红人，我们全都联合起来，为了人类共同的福祉而奋斗。”

“小鬼，你这可不是贪的一点半点，你这贪的就像是快被饿死的人想做皇帝一样。”

陈墨耸耸肩膀道：“人活着总得有奔头，奔钱财是奔，奔名利是奔，我奔大团结也是奔，不存谁雅谁俗，这都是大家想的不一样，正是各种各样的贪嗔痴善才构成我们的美丽世界。前提是不作恶，也不将恶意灌输给他人。”

“这就是你说的道？”

“嗯，道在万物，修道不能光坐在石头上面看星星，偶尔也要低头看看苍生吧。”

“好一个观苍生！小鬼，你能不能帮老朽解释一下，你为何会这么想？”

“没问题。”陈墨拍拍身上沙砾然后又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道：

“俗话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我们可不可以反过来理解为万物存三，三存二，二存一，一存道，道在吐纳间，在山水间，在星宿间，更在。。。”陈墨用手指了指对方又指向自己“你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