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不知多久,他喘不上气来,眼见就要被带钩的铁索缠住。
也许这就是命。
正要放弃,突然虚空探出来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准确无误地从一片漆黑中扣住了他的手腕,生拉硬拽着把他从铁索里头拽了出去。
孟寒舟似见曙光,下意识死死反握着这只手腕。
梦外。
林笙是听到他呼吸乱了,想着是不是快醒了,便拂起袖口要给孟寒舟把脉。
指尖才碰到他的皮肤,就被陡然抓住了。这人的手还是很凉,紧紧地握着自己不放,像溺了很久水的人骤然寻住了浮木一般。
林笙挣了挣,怕伤着他,没敢大动。
片刻后,孟寒舟奄奄一息的声音才响起来,却是道:“每次醒过来,都能看到你换一身新衣服……这身月青的,比那个鹅黄的,好看……”
“……”换衣服怪谁,还不是被某人吐血给弄脏了。
而且这个是重点吗,林笙示意他松手:“还有心思说这个,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既然醒了,就快把药喝了吧。”
孟寒舟人虽然醒转,但胸口憋闷得厉害,只是评点了一句他的衣服,喉咙里就又翻涌起腥气来。
他只得松开林笙的手,张嘴就着端来的药喝了才一半,很快就品出味道不一样。不禁阴恻恻地道:“怎么换药了,好苦。是他们按捺不住,终于决定要一碗药毒死我了吗……”
林笙:……
端着铜盆出去换水的雨珠正好进来,听见他说话的声音,赶紧放下水盆。
她一时激动,都忘了害怕孟寒舟了,高兴地说道:“少爷您总算醒了!您昨天好吓人啊。您都不晓得,二夫人怎么也不肯给我们药,这可是少夫人拿嫁妆钱给您买的药,又是人参又是麝香的,贵着呢!这药煎起来好麻烦,我都搞不懂,全是少夫人亲自盯着、亲自喂的,还怕您夜里出事,熬了一宿没睡呢!”
少夫人、少夫人,孟寒舟被她叫得满脑子都是“少夫人”。
他听得一愣,诧异地瞧了眼林笙,果真发现他长睫下的一抹乌青:“你真……”
林笙举着瓷白的勺子半天,手都酸了,他垂眸看向孟寒舟苍白的唇色,打断了他的话:“喝不喝药?”
见林笙端了碗要走,孟寒舟老实闭上嘴,低头一勺一勺把碗里药喝了干干净净,苦得龇牙咧嘴也一滴没剩。
旁边雨珠还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描述昨日的事情。
自然也包括林笙是如何“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地给他开药的事,讲得特别精彩,还添油加醋。
直到夸张得林笙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将她打断,支开她帮忙去取条湿帕子,给孟寒舟擦擦脸。
孟寒舟半躺着,又去窥看林笙的侧脸:“你真的会治病啊……”
“嗯。”林笙将碗放在一旁,“还行。”
雨珠见他俩在床边说话,欣慰极了,难得有人能镇得住现在性情的少爷,真是个好事。
少爷和夫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她在心里夸赞了一通,回过神,赶紧摆上一条干净的帕子,才走过去,就忽然听到院子外头一声巨响。
轰隆一声,惊得她帕子都掉在地上。
院门的木头门栓,被人从外头一刀劈断了,紧接着一群家仆推门而入。动静之大,仿佛抄家一般,雨珠不知这是做什么,吓得躲了进来。
林笙二人也听见了,往门口望去。
只见一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正是昨日那个闯进前厅的侯府二公子。
林笙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叫孟文琢,一直盯着他看的那个。
孟寒舟见是他,眼神一沉,想挣扎着起来,却被林笙按住脑门轻拍了回去:“才捡回来的命,不要了么?”
“大哥!”
话音刚落,孟文琢花孔雀似的晃了进来。